申靖邦闻言大喜,与李境遇对视浅笑:“禅师快人快语,足见至心。”
这指桑骂槐之语顿时令此岸海宽火冒三丈,赵当世强即将他按住,反问一派对劲的申靖邦道:“说得倒好,且不知李大掌盘子要拿甚么考证少林寺佛道真伪?”
事出诡异,赵当世不肯骤激兵戈祸及寒灰慧喜,因而拉着此岸海宽后退几步回到人群中,说道:“师父,你们约了甚么?”
这话传出亭,赵当世与此岸海宽无不失容。此岸海宽一提宽背长刀,就要往里闯,但才跨出一步,亭中寒灰慧喜蓦地吼道:“谁也不准来!”
“禅师......”李际遇见状一动,面有异色,侧里申靖邦起手按住他胳膊,点头表示。
寒灰慧喜叹道:“阿弥陀佛,统统事,老衲一力承担。”
寒灰慧喜坐在亭内涓滴不动,双目半闭道:“海宽、海见,为师此前已与李大掌盘子相约,本日恰是赴会之日。”
申靖邦起家道:“诸位师父稍安勿躁,我等邀主持来亭中,没有歹意。”接着道,“数日前,李大掌盘子曾致主持手札一封,只求不出两边一滴血,把仇怨化了。主持得道高僧,深明大义,我等佩服。”
申靖邦青着脸咳嗽两声,强装笑容道:“禅师真妙手腕。”
稍候斯须,却见寒灰慧喜复端起那瓷碗,道:“老衲吃了这碗就是。”
寒灰慧喜闭目回道:“恰是如此。”
“禅师,不吃吗?”申靖邦狡笑着说道。身边李境遇咳嗽一声,面露不快。
申靖邦的眼神里忽而流出几分残暴,似笑非笑道:“禅师刚才可听清了,李大掌盘子诚心相请,请禅师吃了这碗茶。”
“师父,别听他胡言!”此岸海宽一时候泪如泉涌,想再上前劝止,但见师父已将一只手搭上了身前的短匕,顿时惶然无助。
申靖邦鼓掌道:“主持公然聪睿,一点即明。你方才已经承诺了李大掌盘子,现在若出尔反尔,是不是妄言了呢?”
寒灰慧喜并不睬会亭外众僧呼喊,自问李境遇道:“李大掌盘子,你信里说,要以三件事来验我少林真伪。这可算头一件事了?”
申靖邦展顾凉亭表里,见此岸海宽已被挡住,心道:“这老秃驴倒硬气,不给点色彩看看,真当我几万人来少林是耍子的吗?”思考半晌,便道,“我常闻,佛门以仁慈为主,当年贵教祖师释迦牟尼贤人大彻大悟,游历四方行菩萨道,曾为了救一鸽,自割其一块髀肉施与追逐而来的饿鹰。”旋即指着李境遇肩头的那羽玉爪海东青道,“割肉喂鹰,听着甚是古怪,但你教鼓吹佛法,不止一次以此为例感化众生。申某俗人一个,崇尚耳听为虚、目睹为实,想晓得这割肉喂鹰是不是妄言呢?刚好其间李大掌盘子有从走辽商那边购得的上好海东青一羽。禅师德高望重,修为高深想与佛祖所差无几,申某不求多,只要禅师能从髀上割一块巴掌大的肉,喂给这饥肠辘辘海东青,这割肉喂鹰之事,就算是真的。”
寒灰慧喜心中一震,蓦地睁目,却因口齿毁伤,说不出话来。李境遇这时以指小扣桌道:“禅师,这算是另一件事了。”
少林寺庙门外不远,有座名唤“达摩尊亲亭”的凉亭。此亭距李境遇华盖不敷百步,李境遇早已在亭中摆了一桌酒水。身裹法衣的寒灰慧喜缓缓走到亭前,朝亭子的牌匾拜了一拜。环绕亭子,密密匝匝几不知围了几层土寇,坐在亭中的有两人,一人身材长大,是头前来少林讨要过于大忠的申靖邦,另一人燕颔虎须、体格健壮,肩头还立有一羽蒙着双目标玉爪海东青,却恰是其间堆积着的数万土寇渠首李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