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自知没法遥控诸将,盘算主张带兵亲征。三月,传闻张献忠复出,先遣督门监军、郧襄兵备道张克俭入川犒军。随后在襄阳立步兵大剿营,以万元吉从湖南招募来的一千七百耙头兵附属,李应龙、汪云凤、马得功等统之。又立马队大将营,服从袁继咸的建议,特拔因事被夺官职、发配边疆建功自赎的前蓟镇中协总兵官猛如虎为营将统帅。标下两营既立,杨嗣昌剿寇心切,月尾即率兵出襄阳,南下先抵荆州府夷陵州,估计今后溯江而上,进驻川东夔州府。
闰正月间,楚豫之交风雪渐息,遭到回、革等营残部的搅动,河南土寇多量侵犯楚北,光枣阳一县,就陆连续续与各种土寇、流寇交兵十余次。虽说常常皆胜,但看得出贼寇之势跟着冬去春来,已有复苏的迹象。
陈洪范自数月前回家疗养后,一向就没出来走动,赵当世年初往督师府贺岁,也与他刚好错开了。这下再见,对方已然采菊东篱下,寄情于山川、熏陶于园林,哪另有半点金戈铁马之气。
郧阳巡抚王鳌永性朴重,常劝谏杨嗣昌,杨嗣昌厌其人,借机以曹营等肆掠郧阳府内抵抗倒霉为由,将王鳌永罢免,直接擢升郧阳监军道袁继咸为巡抚。短短日子,连换湖广、郧阳两地巡抚,杨嗣昌掌权专断之心由此可见。
垂钓莳花,悲秋弄月,看着风骚萧洒,但都只不过是陈洪范自欺欺人的遮羞布罢了。
陈洪范轻咳一声,面有羞赧,赵当世进而道:“哥哥既然留在了襄阳,站定了脚根。正值昂扬图强之时,缘何反而老气沉沉,效那五柳、贞白先生之举?”
“贤弟且慢,你我好久没有好好喝上几杯,何必焦急着走。彻夜留下来,一醉方休。”陈洪范不等再走,起声劝止,同时三步并两步上前,一手抢过缰绳,一手握住赵当世的手,摆起笑容,“这一次,哥哥就豁出去,跟你走。”
“兄长,值此切要关头,恰是我兄弟二人抖擞一搏的好机会。别人能够懒惰,你我怎能懒惰!”赵当世连连点头,叹着气道,“杨阁老率军离襄的动静,你可晓得?”
陈洪范晓得赵当世这么做是为了避开朝廷耳目。赵营以戋戋一地总兵,兵马已经超编太多,再扩下去,定然会遭到朝野非议猜忌。以是最好的体例就是借着陈洪范昌平镇总兵的体例裁军。总兵与副将、参将、游击权柄上有分歧,后三者互不统辖,根基都只能统领一营兵,属于将列。但总兵实属帅列,麾下能够再设副将、参将、游击等称为营内官,以是体例上也多多极少没个准数。陈洪范这个昌平镇总兵是在嘉靖年间就以“南护京师,北顾陵寝”而设立老牌军镇,标下副将、参将、游击等职位多有,陈洪范本身带一营,亲信马廷实、徐启祚再各领一营方才好,绝无逾制。
不知不觉,二人走到了庄园门口,赵当世见陈洪范蹙额不语,知贰心境起伏,也不逼迫,平和道:“送哥哥到家,小弟心中想说的话也已说完。军中另有事要办,此次就不出来了。”说完,拱拱手,牵了马就走。
此月中,陈新甲代替下狱的傅宗龙为兵部尚书,为制止重蹈复辙,尽力调和朝野两边干系。起首发起“以阁臣劳苦行间,调遣有方,贤罚明信”为由安抚湖广等地官军。崇祯帝对杨嗣昌期许极高,天然承诺,利落发赏功银一万两并赐杨嗣昌斗牛服、御厩金鞍良马等。使者刚出宫门,玛瑙山捷报已到。崇祯帝龙颜大悦,再发银五万两、锦帛千匹,犒劳将士。而左良玉当之无愧,论功第一,免除旧有败兵之罪,终获平贼将军之印。
赵当世继而道:“杨阁老决意亲身追剿川陕贼寇,但这襄阳府仍然是督门驻节地点,调拨各州县的赋税甲械还得府里同一度支,仍然攸关严峻。标营一走,楚中空虚,杨阁老正要你我兄弟戮力同心,保府城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