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吕越方才回过神,存亡边沿走一遭,他两滴泪从眼里掉出来也顾不上擦,忙道:“献贼要用筑坛受降迟延,却不会亲身去受降,该当会另派别人前去。贵军届时可直接率军从北往南,刘进忠、靳统武等人会从南向北照应。两面夹攻献贼,献贼插翅难飞!”
覃奇功笑笑道:“哦?这类话竟然是从张献忠嘴里说出来的,那可当真有诚意了。”
王来兴随即号召道:“赐座!”顿时候,一张小凳子就搬到了吕越的屁股前面,“吕兄请坐。”
吕越苦笑道:“小人十几年前就投了西营,始终孑然一个,早没有甚么亲人了。西营就是小人的家、就是小人的根,把西营这件事办好了,小人便即无憾。”
吕越立即道:“承蒙先生看得起,还记得小人脸孔。小人前几年曾有幸与贵军傅先生了解,带他出使我军,又曾跟从我军马元利马总管拜访过范河城。”
覃奇功含笑点头道:“总管好魄力,全军士气高涨正可用,此次反击必能将献贼一举荡平。”话锋一转道,“不过前两日重庆府邓提军、孙提领写信来,说贵州皮熊、王祥二部有所动静,仿佛在播州宣慰司汇合后有北进重庆府的企图。”
吕越脸一红道:“那......那最好不过。不过也不苛求。”大家都晓得,自从在谷城再度背叛后,崇祯帝大怒,明廷对张献忠算是完整落空了信赖,明白命令张献忠必死。张献忠这时想投降,可不像畴前那么简朴了。
王来兴忍不住道:“西营由献贼一手建立,你这么做,莫非就不悔怨?”
吕越悻悻站起来,躬身也不敢昂首,但道:“张献忠投降,实为假降,实在想借着贵军筑坛组受降典礼的当口,分兵冲出缺口奔逃!”
王来兴听他这一番话,心摇神荡,面有不忍,覃奇功觑得王来兴嚅嗫将言的模样,抢先说道:“好,你有这份心,也不枉前头那一句‘转头是岸’。你走前把籍贯和亲人姓名及地点留下,到时候如有万一,我军会替你打理后事。”
吕越接着道:“西王自知非贵军敌手,对贵军心悦臣服,情愿归顺,重当大明顺民,供贵军差遣、为天子效力。”
吕越重重点头道:“西王让小人来乞降。”
王来兴思考着道:“但是献贼狡猾,倘若提早看出端倪,必定还是泄漏。”
“怪不得。”覃奇功面无神采,“但是现在势在我军,数万雄师瞬息排挤下来,你军灰飞烟灭只在弹指,再想乞降怕是晚了。”
蒲伏在地的吕越却叫起来道:“总管且慢,答允张献忠投降,实对贵军大大无益!”
覃奇功负手在后道:“受降典礼?还要筑坛听封吗?”
吕越闻言,面色乌青,覃奇功则问道:“借使容你军投降,西王筹办如何降,莫非还和当年谷城受降时如出一辙,择一地带刀而耕吗?”
王来兴沉吟少顷,道:“川事分南北,北事甚于南事,若我南事尽早处理,便能尽早援助主公。灭献贼,速战持久,不然终归夜长梦多。”
“放下屠刀登时成佛,知错能改良莫大焉。望总管给西王一个改过改过的机遇。”吕越言语诚心,“我部兵马能征惯战,且熟谙北事,若得招安,必能奋勇为国、杀闯贼自赎!”
吕越决然道:“无妨,小人会在献贼摆布,需求劝得他入彀。”
阴霾了好久的天空终究在十仲春中下旬有了落雪的迹象。王来兴军三路兵马接踵到达预定据点,将西军包抄在嘉定州南部犍为县与沐川司之间的狭长地带,随军的统权副使郑时齐顺势遵循红册内容在军中大肆鼓励,并将“捉黄虎、迎年关”的标语传遍全军。一时候,赵营自上而下士气如虹,大家都期盼着能完整击溃横行天下十余年的西军,并有机遇亲手抓获那赫赫驰名的“西王”张献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