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邝曰广所说,林铭球为赵当世撑腰之事确实无疑。别的,字里行间,邝曰广仿佛也表达了另一层意义,即除了林铭球,赵当世另有更大的背景未显山露水。但对于褚犀地而言,一个林铭球便足以将他辛辛苦苦的一场运营打成镜花水月,即便赵当世另有大背景,倒也无足轻重了。
赵当世笑着回了礼,打量了那人,见穿着华贵端方,仿佛有些来头,问道:“听中间口音,似是江南那边人氏?”
赵当世浅笑点头道:“这点小弟倒无忧心,只是近期有些环境,反而让小弟不得不警戒,或许要预先筹办筹办。”
陈洪范又问:“信已送畴昔了?”
立于堂口的邓龙野低着头,任凭雨水自上而下不竭冲刷着斗笠蓑衣,双眼却抬视,仿佛一双狼眼,阴暗中透出着几分肃杀。
天井四檐雨流如灌,雨天清爽,可踱步于堂内的褚犀地却只觉背脊阵阵发凉。
所谓“东南郑公”,赵当世心知肚明,便是当初为熊文灿招降的海防游击郑芝龙。固然只是个游击将军,但郑氏在东南海面的权势之能大家皆知,故陈洪范在苏高照面前议论其人,不提官职,只说“郑公”,以示尊敬。
如此想着,褚犀地深吐一口气,将视野转向了天井中的落雨。堂外是丰润不断的雨水,堂内,贰心中的肝火却复燃起来。
赵当世又敬了苏高照一杯,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苏兄走遍天下,于商之道定是炉火纯青。兄弟鄙人,近期也正为营中商贾之业所苦,有些不通之处,还要多多就教苏兄。”
陈洪范点头道:“王爷本日贵体欠佳,怕是近些日子因潮染了点寒气,来不了了。”
苏高照说道:“苏某是杭州府人,得蒙郑公青睐,卖力山五商中丝织绸缎一系商品的集散。自本年初,奉外差访问各处供应。除湖广外,诸如河南、山东等地,都是已走过的。”明朝河南、山东及湖广均是首要的产棉区,因质量高,与“浙花”、“江花”等并列有“北花”之独称。这些棉花接着就要运到江南供应制造,是一条完整的财产链。
不过,这一念转眼即逝。赵营的环境非比平常,如果小门小户,动动指头,杀人灭口何尝不成。可临时非论以赵营的防备之严,本身雇佣的江湖逃亡是否有机遇到手,即使老天开眼,赵当世命合该死,可他一死,对枣阳县、对他褚家的坏处更巨。
褚犀地不置可否,招招手,摆布仆人上来请邓龙野移步。邓龙野推开仆人的手,但道:“明日此时,小人会再次登门拜访,但愿当时大人已有上佳定夺。”言讫,也不等仆人们再上前,自甩开膀子,大跨步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