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巨安说道:“刚要提他。这王永祚运气好,朝廷就近取材,本想让万监军当郧阳巡抚,万监军来不了,就转荐了王永祚,朝廷文书已经下来了。”
“才从荆门州传来的动静,想来事出就在月初前后几日。”范巨安凝面道,“杨阁成本就抱恙在夔州将歇,传闻左良玉那厮先前还决计写了封信寄去,信里头对阁老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阁老悲忿交集高低,一口气挺不上来,就......”
范巨安说到这里神采一沉,道:“赵帅,说这么多没别的意义,只想提示一点。之前有万监军等人与猛如虎分统兵权,文武相互制衡,大抵安担。可现在万监军、王永祚各奔东西,这些个兵马怕都是要归受猛如虎节制。猛如虎曾因罪削职,只因杨阁老不拘一格才复受用,他又是个塞外套夷出身,即便沐我大明文明数十年,毕竟是叵测的蛮夷外族,只怕赋性难移。督门各营兵算起来近万人,他带着就驻扎在隔壁承天府,说是护陵,但下一步会如何走,实在难料......常言道有备无患,赵帅可得早做计议。”
“甚么事?”
“若愚兄没记错,贤弟本年三十三岁?”
杨嗣昌死了。
范巨安茶杯举到一半,僵在了那边,他惊诧望着不忧反喜的赵当世,一脸茫然。
陈洪范淡淡笑着,笑容中透着点等闲难觅的酸楚。
陈洪范笑笑,倒显出些慈爱,这与赵当世此前打仗他好似正值当打之年的矍铄状况大相径庭。
赵当世并没有诘问,两人就这么并着肩冷静走过了数条街巷,直到耳边凄厉不断的惨叫完整泯然,陈洪范忽地站住了。
至于起浑营参事督军一职,则任命给了顾君恩的弟弟顾君命,因效节营原参事督军偃立成转成统权使,故空缺趁这个机启事与顾君命同随顾君恩投奔赵营的庠生刘靖夏弥补。作为专攻文法的儒生,顾君命和刘靖夏更合适参事督军这个职位。
范巨安轻抚长髯道:“有赵帅驱走蝗虫便是襄府万幸,府内别无甚事。”
“宋大人也撤职了?”湖广巡抚宋一鹤一样与赵当世有点友情,若跟随袁继咸一并被免除,赵当世当真有些欣然若失。
“本来如此。”赵当世苦笑连连。
“这......”赵当世算是听懂了他的意义,游移道,“可昌洪三营......”
确认左家军远去的赵当世引兵回到襄阳府城,已是当月中旬。鞍马未歇,知府范巨安很快找上门来。
赵当世正悄悄难过,只听陈洪范慢声细语道:“五十是道坎呐!自两年前始,愚兄措置起公事就经常觉着力不从心......可毕竟有着贤弟帮衬着,咬咬牙也能熬去。然人不平老终是不可,眼下对于军旅诸事,故意有力之感更切。左思右想,实怕拖了贤弟的后腿。”
赵左相争,仅仅一日夜,胜负灰尘落定。
范巨安深觉得然道:“此言甚是。阁老在时,所立‘大将营’本有宁夏分拨过来的马军三千,让猛如虎统带。厥后又立‘大剿营’领湖南征召的二千耙头兵御于内游击、陕地旧将刘光祚,一样颇具战力。这五千人是督门标下核心,可称微弱。”一口气说到干哑,喝茶润了润嗓子,“万监军在川中及楚地还拢了三支军,一支参将王希甲川兵千人、一支游击闵一麒与朗启贵各五百川兵亦合千数、一支都司周晋辰州兵千五百及镇筸兵五百共二千人。三支军加一起足有四千之众,一样不成小觑......”
赵当世惊奇道:“甚么时候的事?”
赵当世一笑道:“那不知六哥急找,有何指教?”
赵当世扬嘴道:“郧阳是非之地,百官皆视之畏途,王永祚运气好不好,还难说。”转道,“袁军门要下台,倒有些可惜。”赵当世暗里交友过袁继咸,所辖郧阳府又是左邻,本还想进一步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