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得功笑着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当下二人席地而坐,靠在马边,以那烟波浩渺的湖光山色下酒,对饮谈笑。
“而后统论其功,以武臣血战为首,以一往摧坚如总兵赵当世为首功中第一人。盖畴前回贼狡险悍戾,自视枭雄,孤党众强,人莫予敌。自是一战而心胆摧破,羽翼离披,束手就擒。非独折畴前未挫之凶锋,抑亦开后此可迎之利刃。试观诸贼,以回贼为开端,克期必连续而定。此功推当世为最,或朝野之公断,非臣独私所好也。”
又聊两句,赵当世乃道:“我把马守应、牛有勇等贼提回襄阳府,宋军门那边可说了些甚么?”大浮山下,自知败局已定的马守应没有负隅顽抗,乖乖缴械投降了。回、革二营首要职员都成了俘虏,本来应当就近都收押武昌府等朝廷唆使措置,但赵当世强行把回营的一众俘虏都随军带走了。
“凶神?闯贼吗?”
周晋说道:“背疮实为恶疾,猛帅能熬过此劫,足见洪福齐天。”
“镇筸”乃湖广辰州府境内镇溪所与筸子坪司的合称,附近川贵,为军籍屯丁和苗民混居地区,民风刁悍,向来“苗乱”不断,故而建有镇筸城设都司坐镇。辰州府一贯被视为极好的兵员产地,川、陕、楚等各地军镇派人来此招兵的人年年不断。近水楼台先得月,镇筸都司麾下自是兵强马壮,远超同级的普通军官。
黄得功说到“包治百病”时忽而想到件事,凑到碗边的嘴愣住,道:“赵兄,你要去北面需防备个凶神。”
“猛大人忠君爱国,打动彼苍,自有天佑。”赵当世嗟叹几声,续问,“不知是甚么大夫,有如此妙手回春的本事。”
“这我就放心了......”赵当世轻松笑笑。
赵当世感喟点头:“这且不急,院中刮风了,赵某先扶猛大人屋里说话。”说罢,与周晋先谨慎翼翼扶着猛如虎进屋到床沿坐下,而后又亲手泡了热茶,将茶杯递了畴昔。
回、革二营毁灭,余党分离,大江两侧山区密林天然另有些山匪、水贼占有,可到底江河日下、难成气候,有宋一鹤、黄得功、林报国持续进剿,完整不必担忧。七月初,赵当世在马口镇军港祭奠战死江中的赵营兵士后,随即向宋一鹤告别。宋一鹤送他出武昌府即回,黄得功却单人匹马送他出十余里直至黄陂县东南武湖之滨。
此等大功,赵当世是不会让的。
黄得功当然贪功爱出风头,可佩服于赵当世血战不平的胆勇和远出凡人的计谋目光,一样承认赵当世在剿灭回、革二贼一系列战事的团体表示,可贵一见没发甚么牢骚。赵当世没来前,楚东南打了好几年毫无停顿;赵当世一来,局面旬月立定。真相如此,无话可说。
走着走着,二人偶然到了一个芦苇荡,岸边则是青油油的草甸子,山川相映成画,风景极美。黄得功从鞍鞯上解下一个布袋,又从里头拎出个青花坛子。
黄得功回道:“还是先把武昌、黄州二府的余贼剿一剿。到了八玄月,也许就得去庐州府了。咳,若非军令难为,不然真想跟着兄弟去北面和闯贼过过招!”他附属勇卫营,临时留在楚地帮手,但眼下顶头下属卢九德正监军庐州府的六安州,他身不由己,迟早得归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