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舜华站在原地踟躇道:“这如何能行?承蒙仇人相救,现在又要劳烦仇人,叫奴家内心如何过意得去?”
转头望去,颜舜华见一男人走来:猿臂蜂腰,方脸厚唇,目若流星。她心内悄悄掂掇道:“好一双健壮有力的长腿!见他这副模样,必是个能打的妙手。幸亏此人正气,如果他有一丝歹念,只怕我本日走不出这里。”
单大说得竭诚,颜舜华心下却暗自叫苦。她能说出甚么花腔来?难不成要说:“奴本来是城内韦秀才的娘子,因和相公恩典渐疏两心相离,被相公用老鼠药毒死,草草葬于荒郊田野。所幸那老鼠药是个江湖骗子卖的假药,我才捡回一命。更幸的是,刚巧有两个诚恳巴交的男人前来挖坟想盗点甚么墓葬,我才有幸重见天日?”
谁知他们将秀才娘子的棺木挖出后,颜舜华忽地就还魂站将起来呢?当时那带着帷帽的妇人胸口一块儿绿得通透的胡蝶坠子,现在想来便如鬼物普通。两人一行奔逃一行考虑,直感觉后怕,悔不该妄听路人之言,贪些小便宜。殊不知,天下那里会掉免费的馅儿饼?
熊二恶声嚷嚷:“敢告你爷爷我?也不探听探听!你爷爷我岂是好欺负的!爷爷我挠一挠脚指头你吃不了兜着走!”手上的劲道却松了。
为了她那尚书爹的脸面,她还和mm颜舜英一道,正儿八经地上了六年女学。只是颜尚书一见颜舜英便有说有笑甚是疼宠,见了她,只会皱眉问功课如何。甚么管家学得如何、算学能够跟得上、莫要擅自和男人私相授受、莫要丢了尚书府的脸面这些个话,听得她耳朵都快起茧子。现下想来却觉颜尚书甚是慈爱。
第二章
此中一个肥大的抹了把额间的汗龇牙咧嘴道:“好轻易挖将出来,这棺开是不开?明日七月十五中元节,眼下这城外只要我们两个,要真有甚不洁净的东西,不是耍处。”
熊二犹不自知,仍旧脱手动脚。
那肥大的男人顿时被吓得“啊呀--”惨叫一声,直喊有鬼。倒把那结实些的唤醒了。两人连锄头钉锤等物件也顾不得拾起,只叫着“有鬼啊——”连滚带爬地跑开。二人一行跑一行抱怨,悔不该听当日那妇人的话。
三日前两人挑着新近发好的豆芽菜去城里发卖,传闻城里新来了个秀才娘子生得非常花容月貌,心下非常起了点心机。集市散后两人挑着空担探听到韦德的住处,欲暗中窥觑颜舜华。哪知守在暗处等了老大半天,愣是没见着一个面貌绝色的妇人。
颜舜华一行闪躲一行道:“官人放尊敬些。我本是夫君家的后代,官人如果喜好,尽管叫媒人来提亲便是,如何动起手脚来?如此甚是于礼分歧。”
二人看定了,果然依着妇人所言,整日价公开里跟着韦秀才。果不出妇人所料:翌日秀才娘子暴毙身亡,韦秀才哀思欲绝本欲将秀才娘子厚葬,何如家中来了家书说高堂病重,只得临时草草安葬秀才娘子。只说归去奉养双亲,待二老身材安康后再来扶柩回籍。
晚风瑟瑟,明月当空照下,树木的疏影在地上摇摆着,和一个窈窕淑女的影子普通。一边的泥土地上倒着一块儿木碑,上书“韦门孙氏之墓”几个字。
翌日颜舜华醒转推开棺盖后,吓得了不得:土坑中木棺旁卧着一条手臂般粗细的乌色长虫。颜舜华待不动罢,那长虫也不知何时才去,怪吓人的。如果就此爬出土坑走开,又怕长虫咬她。考虑了半晌,终久踩着脚上的凹凸鞋,轻手重脚地爬出土坑,往路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