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踩着下街鼓返来了,他回禀说已经把药送到缥缈阁了,他还亲身熬好了给离奴喝,不过离奴嫌药苦,喝了一口,就死活不肯再喝了。
逝者已矣?不,父王和皇兄惨死在她面前,那惨痛绝望的场景永久盘桓在她每晚的恶梦里,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元曜安抚道:“丹阳不要焦急,总会有体例的。这帝女桑固然诡异,但不像之前残虐长安城的双头佛蛇(拜见《缥缈·天咫卷》之《蛇梵刹》)那般猎报酬食,滥杀无辜,跟它讲一讲事理,或许能劝它不要再捣蛋了。”
上灯时分,月映西窗。
三月,隋炀帝在江都被杀。蒲月,李渊称帝,国号唐,建元武德,定都长安。
观音奴作为俘虏被押送来长安城,她冰冷而浮泛的眼底充满了仇恨。上一次,她来长安城还是客岁春季,当时她跟从父王前来这双都(1)之一的大兴城(2)祭祖,她与母妃坐在凤辇当中,花团锦簇,主子如云。这一次,她倒是跪坐在冰冷的囚车里,毫无庄严地作为阶下囚被送来,国破家亡,江山易主。
一名身穿绛纱长裙的崇高女子带着两名手挎竹篮的婢女劈面而来,瞥见幼小肥胖的观音奴戴着沉重的脚镣艰巨前行,她清丽的容颜暴露了一丝悲悯,便愣住了脚步。
恰是蒲月时节,虎帐里外的桑树长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秦王妃不顾观音奴身上肮脏,仓猝过来扶她。
“慢点喝,慢点喝……”秦王妃柔声道。
观音奴望着容颜清丽,眼神慈悲的秦王妃,被仇恨火焰炙烤得如同荒凉的内心竟有了一丝绿荫,如同头顶的桑树洒下的绿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