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望着元曜,诡笑:“我如何会是好人?轩之,我是妖,不是人。不过,不晓得为甚么,明天表情很不错。”
白姬的指缝间鲜血淋漓。
元曜心中发悚。
韦彦、白姬、元曜分开了青龙寺,他们在安义坊分离,韦彦回韦府,白姬、元曜回缥缈阁。
前次不谨慎弄脏七彩锦斓法衣的小沙弥正在照顾怀秀,往他的嘴里灌米汤,但怀秀牙关紧闭,米汤全都溢出嘴唇,沿着脖子流在了枕头上。
“大抵是琉璃吧。”元曜道。他想起怀秀在缥缈阁试墨时写下的经、文:“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表里清澈,净无瑕秽。”
韦彦考虑了一下,竟然有些心动。
最后一只胡蝶飞入经籍中时,怀秀身上已经没有了魔虫,但却还缠着一层一层透明的心线。
小沙弥客气地相送。
元曜松了一口气。
青龙寺的怀秀禅师魇症俄然好转,身材逐步病愈的奇事,让长安城的一众善男信女更加坚信佛光普照,佛法无边。青龙寺的香火也更加畅旺了。
俄然,“啪,啪--”黑茧一个一个地破开,一只只五彩斑斓的胡蝶钻出了黑茧,振翅而飞。
元曜望着怀秀,非常担忧。他见怀秀还握着竹夫人,就想替他取下来。但是,不管他如何掰他的手,都取不下来。
跟着白姬缥缈的声声响起,经籍上的墨字飞到了半空中,一句连着一句,回旋飞舞。经、文飞向怀秀,缠绕在他的身材上,覆盖了心魔之虫,源源不断。被经、文覆盖的魔虫刹时僵住,垂垂地被经、文缠成了茧。
“那些多嘴多舌的妖灵啊,它们大抵味分开壁画几天,飘在半空中,享用不到香火,忍饥挨饿吧。哈哈哈--”白姬掐腰大笑。
“没,没甚么。”元曜道。
韦彦笑了,一合折扇,“嘿,我去尝尝。”
“可惜,知客僧说,青龙寺的壁画不卖,不然我还真想买下,每天用火把烧着玩儿。”韦彦笑道。
“不管如何说,白姬你是一个好人。”
但愿禅师早点病愈,元曜在心中祷告。
小沙弥行了一个佛礼以后,下去泡茶了。
怀秀仍旧昏倒不醒,毫无知觉。
当线团转动到拳头大小时,怀秀身上不再故意线胶葛,心线的一端没入了怀秀的胸口。怀秀胸口处的心线微微颤抖,上面仿佛还连接着一个正在律动的东西。
白姬道:“我不晓得好不好,但如果不如许做,怀秀禅师只怕度不过心魔之劫,会死去。他有慧根,也有佛缘,只是太年青了,还没有经历过尘凡百色,还不能明白真正的‘空’,还没有能够应对‘劫’的聪明和表情。”
元曜循着白姬的视野转头,瞥见了柜子上折叠整齐的七彩锦斓法衣。他走畴昔,从法衣上取下了一颗琉璃。
一大片斑斓的胡蝶从怀秀身上飞起,色采斑斓的尾翅上不时洒下银红色的磷粉,在半空中交叉出一道道梦幻般的光晕。
“啪嗒--”分开禅房时,元曜闻声了一声响动,他转头一看,臂搁从怀秀的手中滑落在地上。
元曜担忧隧道:“丹阳真的去了,不会出事吧?”
“嘻嘻。”白姬笑了。
元曜仓猝摆手,道:“不要,不要,小生才不要当和尚!”
怀秀的身上缠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线,一层又一层,将他裹得像一个粽子。竹夫人也被缠在了怀秀的身材中。细心看去,透明的细线上爬满了虫子,密密麻麻,蠕蠕攒动。这些藐小的虫子来自怀秀的身材,它们不竭地从怀秀的眼、耳、口、鼻中涌出,覆盖在他的身材上,接收他的精气,血肉。
怀秀圆寂时八十一岁,他的弟子们火化他的尸体以后,从灰烬中获得了一颗琉璃。大师都说,这颗琉璃是这位得道高僧平生修习佛理的结晶。只要大智大慧,大彻大悟的高僧,才有一颗琉璃心。佛道中人将这颗琉璃视若珍宝,一向供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