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曜一听,仓猝端起面前的碧玉觞,但见碧色当中玉露晶莹,闻之暗香彻骨,饮入口中,通体舒泰,灵智顿开。
说完,小狐狸就吃紧忙忙跑了。
老狐王扫视了一眼正在吃喝谈笑的众狐狸,叹了一口气,道:“狐族合当有此一劫,却因为狐会作东的原因,都算在我纯狐氏的头上。不瞒白姬,此次人与狐的争端杀伐,血染翠华山,狐族丧失惨痛,我无颜面对别的狐族。统统都是那群羽士用心叵测,他们探听得知狐会之事,早有取狐骨的预谋。”
“狐谷里产生的事情,老狐王另有甚么要奉告我吗?”
老狐王喝了一口般若酒,道:“白姬好眼力!这酒还是我刚当上狐王那一年从昆仑王母瑶池拿到,封藏入酒窖的。这一晃都几千年了。当时,我还幼年气盛,不知天高地厚,为这几坛酒大闹昆仑,打伤了镇守昆仑北门的开通兽,最后中了西王母一箭,几乎没命。也是西王母气度宽广,有容狐之量,不但没有杀我,还把我盗的般若酒都送给了我。这般若酒一共三坛,我封藏入酒窖最底下,一向没舍得拿出来喝,现在这把老骨头也快挺不住了,只剩一口气吊着,干脆趁着接待您拿出一坛来喝了,权作垂暮之年回味一下盛年时的意气风发吧。”
元曜偶然中朝一众狐狸的桌案望去,却见他们的酒樽里并不是般若酒,而是别的佳酿。看来,这般若酒确切贵重,老狐王只拿来接待客人,别的狐狸都没有份。之前胡十三郎亲身去绝壁酒窖,莫不就是受命去取这般若酒?
老狐王见白姬这么说,也就不再纠结找离奴的事了,只叫仆人们持续去找,找到了请它来宴会。
白姬端起碧玉觞,笑道:“老狐王太客气了。这般若酒但是三界珍酿,聚千古醇酎之气,融山川地气之精华,想必是您压箱底的珍物。”
白姬欣喜了老狐王几句,才道:“我想去见一见孙上天。”
白姬、元曜转头。
老狐王很受用这话,笑得眉不见眼,但还是摆动手道:“不可了,不顶用了,一把老骨头了。”
说着,老狐王望了正在吃一碟玉露团的胡十三郎一眼,眼中充满了慈爱。
白姬笑道:“你是胡家几郎君来着?”
元曜望着观星台下,道:“啊,起雾了。”
老狐王神采哀伤,道:“辰儿并不是第一个。早在他返来之前,终南山里就有两只被取骨的狐妖,它们都是得道的千年之狐。那些羽士早有预谋啊!辰儿带回那江城观的狌狌,我就模糊不安,可它是辰儿的朋友,我也不好撵客,厥后就闹出了那等惨祸。现在想来,那狌狌怕不是羽士们派来挑起争端的卧底。”
白姬笑道:“离奴一贯机警,不会出甚么事。如果真出事了,也是它的命。”
白姬叹道:“还是老狐王深谋远虑,思虑全面。”
元曜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道:“白姬,你就不能吃饱了饭,再去找那孙上天吗?”
白姬笑道:“本来是八郎呀,你仓促而来,有甚么事吗?”
元曜擦干眼泪,道:“长于健忘,也是一种功德。”
白姬、元曜、胡十三郎走在去水牢的路上。
白姬皱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了。
白姬扫了一眼栗和苏媚儿,道:“不必费事,还是我去水牢走一趟吧。”
元曜席地跪坐,摸了摸蓝田暖玉的地板,触手温润,光滑如脂。这座大殿里少说也铺了一千多块蓝田暖玉,他不由得在心中暗叹,大明宫都没有花月殿豪华,怪不得千妖百鬼都说九尾狐一族富甲一方。
白姬一口饮尽般若酒,笑眯眯地对元曜道:“轩之,一起去吧。”
白姬、元曜只好踏着月色渐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