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全部屋子都变得空空荡荡,就仿佛这里向来没有人居住过,而曾产生在这小小一间竹舍里的统统情与爱,都不过是他的一场梦。
他不在乎禅院里其他秃驴如何想, 可里头另有那和尚呢。
缘灭方丈便站在窗前,向内里的暗中看去。
只要那为广大僧袍所粉饰的身形,在不远处的蒲团上投下一道摇摆的暗影。
妖魔道中人对如许的景象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正道那边却还处于看一次新奇一次的状况,这赶路来的几日虽都见着裴无寂为沈独烤东西,可每一次见了都忍不住要在内心感慨一番。
说话竟如许客气。
但再多再多明智的动机冒出来,在触着他目所之见、心之所念的这一片竹海时,便全都被打得没了影儿。
因而对这两人的干系,也无端端多了更多的遐想与传言。
他因而也沉默了很久,才道:“邪魔外道,为祸百姓;一念已错,今者自当醒而除之。”
顾昭与陆帆带人走在另一侧,现在便打量打量天气,勒马在一道深谷前, 扬声问沈独:“这时候,若趁夜去今晚便能到禅院。不知依沈道主之见, 我们是持续往前走,还是停下来略作修整?”
夏季用的炉子里只剩下冰冷的炭灰,书案上没了笔墨纸砚,书架上也没了佛说经卷。乃至,屋内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灰,伸手悄悄在书架上一摸,便沾了满手。
一段月光从外倾洒进门里。
他就睁着眼睛,这么一动不动坐了足足有三刻,终究还是没忍住,顺手捡了身边两剑,轻身功法一提,竟是半点声音都没收回,化作一道鬼怪之影,便消逝在了原地。
当下拎着两只已经打理洁净的野兔走过来,穿在刚削的木棍上往火上架,便莫名地嗤笑了一声。
在门口站了有好久,他才走了出去。
就这么浓稠的一片色彩伏在那山间,可每一枝每一叶都有一种拔俗的意态,仿佛在低语诉说。
更没有那和尚。
“妖魔道狼子野心,竟逼得正道为虎作伥,为他们强夺武圣所留之武学精要张目。方才山下弟子来报,他们一行人夜里驻在了六里以外的山谷里,怕是明日天一亮便要逼上禅院。”
周遭妖魔道和不远处正道的人仿佛都睡熟了,只要两边留来驻守巡查的人还在远处走动,相互防备防备,也听着四周的动静。
沈独转头看了裴无寂一眼,内心这般答道, 可看着他的神情时, 又不知如何将到了嘴边的话都吞了归去,只浅淡地一笑, 还是坐在顿时, 松松地牵着缰绳, 任马向前。
他们一向在山道上行进,对周遭的环境都还算熟谙,很快便找到了一处避风的山谷。
沈独一下变得有些失落:那和尚,终究还是从这里搬回了禅院吗?
沈独昂首来看他,他也不说话。
摸不到,寻不着。
在他背后,是一尊丈高的佛像,佛前供奉着香火,那一身乌黑僧袍的和尚则背对着窗站在佛前,抬眸谛视着佛祖那一双悲悯天下的含情之目。
深夜里不空山顶的天机禅院,灯火已经垂垂暗了下去,满院恢弘的修建都沉眠在了暗中当中,唯有藏经阁以内另有薄薄的一片弱火从窗内透出亮来。
裴无寂把东西烤好了,又将上头烤得最好的部分撕了递给他,他便天然地接过来吃。
沈独心底叹了一口气,晓得本身这一夜怕是底子难以入眠了,因而干脆展开了眼。
沈独就坐在中间一块大石头上,垂虹、雪鹿两剑便被他随便地搁在脚边,斑纹翻覆的剑鞘映着火光,竟与让的面庞普通,有一种可贵的和顺。
孤窗外,月生寒,竹影摇。
有夜里的冷风吹过,竟是一片沙沙摇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