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进之抬眼一瞧,见安乐公主正坐在湖边一块大石头上。一串侍女黄门远远地站着,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瞧,恐怕公主不欢畅,做出甚么傻事来。
安乐眼眶里含着泪, 面前的人太陌生了,她再也不想见他了。
她从宫殿里悄悄跑了出去,也不知要去哪儿,迷迷瞪瞪地迷了路,最后叫困在御花圃的假山石堆里。阿谁中午那样冗长,她等了好久都没有人颠末,最后终究有轻巧的脚步声传来。
劝她别叛变太子反而是主要的,找到她陪在她身边才是最首要的。
目下安乐不首要,首要的是征粮这件事。他得从速去找崔进之。
雀奴说她没有承诺放粮,崔进之就信赖她。他向来不思疑她。
可这话说完,眼眶比方才更红,她抱着膝盖蜷坐在大石头上,仿佛受了天大的委曲,一副孤零零的模样。
李述闭上了眼,此时俄然很驰念他。
他没再说下去,深深吐出一口郁气。
满朝世家,哪个不是嫡派支系都在朝中仕进,叫一声“萧大人”、“郑大人”,小半个朝堂的人都能转头应一声“嗯”。可叫一声“崔大人”,现在只剩了崔进之一个。
崔进之闻言微叹了口气。
红螺慌了,赶紧搀住李述的手臂。
李述握了握掌心,她看似将很多东西抓到了手,可实在手内心甚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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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压力一大就喜好一小我躲平静,估摸着这会儿在假山堆里蹲着呢――李述从小就这个弊端,有事没事就往御花圃的假山堆里躲,之前崔进之找不见她,十回有九回都能从假山里把她揪出来。
太子本日憋了一肚子气,偏无处宣泄,如果对着李述发脾气,怕李述在征粮这件事上不向着他;对着安乐生机,可安乐脾气比他还要大。此时见了崔进之,这才将本日一肚子火泄了出来。
施礼罢直起家子,见安乐眼眶似是红的,大略是刚哭过。崔进之瞧得逼真,嘴上却不说一句体贴的话――昔年他和安乐差点结婚,这几年他都在决计避嫌。
也不晓得今早父皇暗里召她,到底同她说了甚么。崔进之总感觉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
究竟上她此时甚么情感都没有,她连气愤都没有。
太子便对小黄门道,“你去找杨方,让他过来劝劝安乐, 别让她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