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事已毕,二人相对无言坐在车厢里。李述瞥见崔进之眼下的乌黑,猜他比来想来政事繁忙,歇息不好。到底是有些心疼的,她清了清嗓,状似不经意问道,“永通渠那边修得如何样了?”
如许的目光寄意很明白――他有政事要与她商讨。
她半晌没有说话。
梦里头尽是……那一夜的风情。
永通渠是长安城城南的一条沟渠,连接江南的水运。往年关中大旱,南边的粮都是经过永通渠运进城里的。只是本年实在旱地短长,永通渠又年久失修,行不了船了,南边的粮没法运入关中。
李述唇上讽笑不减,“你们本来就蠢,如何,还不能说了?你晓得现在长安城的粮价已经飙升到多少钱一斗了吗?”
李述虽是庶女出身,母亲不过是卑贱的舞女,且归天得早,但她打小就聪明,对朝政有奇特的观点,正元帝很喜好与李述商讨政事。
“四个字:以粮代钱。”
“哦……”
李述迷惑道,“父皇又不传召他,他等我干甚么?”
李述则冷酷地点了点头,道,“走吧”,说罢迈步出门。
十年畴昔了,他们相互真的都变了太多。
笑她本身,她身上也就这么点值得操纵的代价了,不然崔进之连话都不会同她讲。
他本年已经二十五岁了,边幅模糊能与影象中那张少年的脸重合起来,可那股兴旺的少年活力却完整被消磨。
因了夜里没睡好,李述本想睡个懒觉的,可恰好宫里头来人了,说是圣上传召她,因而天还没亮李述就被红螺摇醒,闭着眼睛坐在镜前。
打扮结束,七八个侍女一字排开,一人手上捧着一件华服,李述正漫不经心肠挑衣服,忽听门外头小黄门弓着腰报信,“公主,驸马爷已在影壁处候着了。”
李述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崔进之身上,锋利而锋利,“真是太子的一条好狗。”
李述却对他的赏识与恭维视而不见,别过甚去,她语气淡淡,“不止于此,我还晓得你本日找我所为何事。”
她靠在车壁上,渐渐地,勾了个无声的讽笑,“我晓得了,我会劝父皇撤销这个动机的。”
擦脸、梳头、上妆、捧衣……各色侍女井然有序,一点声音都不收回来。李述感觉本身不过打了个盹儿,一抬眼面庞与发饰已经好了。
李述声音却冷,“面前人就要饿死,谁还管今后的事情?”
李述道,“笑你和太子都是笨伯。”
因本日要面见圣上,故侍女给她将眼尾耽误、眼头淡化,面上那股疏离的冷意才温和了很多。
崔进之目光抬起,落在李述脸上,“你晓得皇上本日召你是为甚么吗?”
崔进之沉吟着,“你的意义是……工部该给民工进步人为?。”
他们二人已好久好久没有独处一室了,李述一时竟感觉连他的呼吸都没法忍耐。
“以粮代钱?”
是啊,她还笑话崔进之,她李述不也是太子的一条好狗么。
*
劈面的崔进之目光中暴露赏识,他笑了笑,“朝堂上没有能瞒过你的事。”
既然是他有事求她,那便在影壁处渐渐候着吧,归正她时候还多,等着午餐时进宫就行了。
崔进之闻言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永通渠还不就那模样,民工干活慢得很,即使现在我带兵去督工,乃至还杀了几个带头惫懒的,可剩下的人干活还是懒懒惰散,仿佛底子不怕死。”
车马驶过十三王坊宽广的街道,声音粼粼,愈发趁得车厢内诡异的寂静。崔进之与李述各坐在马车一侧。
李述嘲笑一声,接着道,“只是朝堂上的官职都被世家大族把持,他们如何情愿拱手将好职位让给一个豪门呢?太子靠得就是那些世家大族支撑着,休戚与共,太子天然也分歧意父皇给沈孝定的官职。父皇愁啊,身边没个说话的人,只能把我叫进宫里头去哄哄他白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