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无底洞么，太子手里攥着永通渠这张王牌，就等着把他拖垮呢。
沈孝抬起眼，目光果断地望向李炎，渐渐地跪了下来，“下官鄙人，愿替殿下分忧征粮。”
“户部再不发粮，永通渠怕是要动乱了。天子脚下动乱，想必二皇子晓得……这是甚么结果。”
行军榻上，崔进之的目光从李述身上移向一旁的沈孝，冷眼望着沈孝，道，“沈大人方才也瞧见了，民工修永通渠，久不得粮，已经闹到要砍本官的境地了。”
本来她另有如许丰沛的情感。
跟平阳公主打了几次交道，他从没见过如许……焦心不安的平阳公主。方才她冲进帐子，连续串地问句。跟平时的她大相径庭。
再者，大半以上的世家大族都投奔了太子，小半中立的，也不敢冒着获咎太子的风险给二皇子放粮。
沈孝跟着侍从过了走廊, 进了后一进院子, 入了正厅, 二皇子李炎正在左间窗边主桌旁坐着看折子。
征粮？笑话。
他后背一层薄汗未消，但屋里四角都摆着冰盆，他的炎热也渐渐散了。
自关中大旱以来，户部从上到下都绷紧了一根弦，恐怕呈现一点错处乃至于变成大祸。三月初“以粮代钱”这个政策落到了户部头上, 更是减轻了户部的承担。
大邺立国百余年，皇亲国戚、世家大族在关中盘根错节地扎了根，向他们征粮，就是明着割他们的肉，谁会情愿？此举无疑是和统统的功劳贵族结梁子。
沈孝看到李述侧脸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气候炎热，还是因为……不美意义。
不过半晌，二皇子李炎就向沈孝问了两次“如何办”。
说罢他收回了目光，不再看沈孝。
沈孝敬势站了起来，听李炎又道，“陕西清吏司的郎中快致仕了，此事做成，本王定会推你上去。”
沈孝道，“从客岁夏天起，关中降水便偏少，官方收成不好，陛下仁慈，客岁春季收税已少收了一成，是以户部余粮一向未几。现在关中大旱，到处都在向户部讨粮食，户部更是捉襟见肘。再加上崔侍郎受命修永通渠，粮食破钞庞大，并且……”
沈孝直视着崔进之，八品深青色官服笔挺，他思考半晌，没有和崔进之胶葛粮食题目，而是换了个话题，渐渐开口道，“既然崔侍郎提起了今早的动乱，不知那位伤了崔侍郎的民工现在那边？”
她永久是一副冷酷夺目的模样，对人不是调侃就是鄙弃，仿佛一颗胸腔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某种紧密的仪器。
时候卡的准，的确就是专门在等他。
他微微挑了挑眉。
重新到尾，沈孝他不过是一个弃子罢了。
户部一片繁忙气象。
此时已是下中午分了。
李炎操纵沈孝，给皇上做出一副勤奋征粮的模样来，只等三个月时候一到，然后将征粮倒霉的罪恶全都推在沈孝身上。
永通渠问户部要粮，户部派人来考核，这是常例。可崔进之没想要本日户部派来的官是沈孝。
沈孝平日是言辞希少，现在提及筹划来倒是层次清楚，不急不慢，明显贰心中已谋算多时了。
李炎早都想通了这一点。
此时薛医官包扎结束，崔进之抬起胳膊，对沈孝晃了晃。
沈孝只当发觉不到这些目光, 跟着侍从便出了正厅的门, 沿着走廊今后一进院子走去。
沈孝想不透，他移开目光，淡淡对李述行了宦海礼，“微臣见过公主。”
这才是李炎启用沈孝的真正目标。
李炎的脑海中反响着那日在平阳公主府门前，李述对他说的话。
要熬过以粮代钱这道坎，必须有人被奉上祭坛。
夺嫡之争，胜负仍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