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主任这才放下心来,缩回了头。
“大抵是春节,住到完工就归去了,再没返来过。”
吴雩心中暗骂一声,后退半步刚要发力,下一秒他被步重华重重拉开,二话不说,抬脚轰然一记猛踹。
天气已经垂垂暗了下来,远处炊烟四起,这座散落在半山腰里的村庄正亮起零散的灯光。步重华跳下车,嘭一声关上车门:“我今后再不信赖你的鼓动了,说好最多数天,现在这是如何回事?”
——那是个地窖。
步重华点点头,深思半晌,说:“出来看看。”
外门框上的铁闩摆脱螺丝,枪弹般飞出去,全部门板在咣当巨响中四分五裂!
“万一你名誉了来不及给我如何办?!”
“……”
“……”吴雩悻悻说:“我如何晓得这儿山路那么绕呢。”
两人对视五秒,吴雩莫名其妙问:“你干吗?”
步重华点点头,紧接着一把抽走打火机:“那你就为了你那令媛不换的肺少抽两根,或者抽好点的,啊。”
时候是两个月前。
步重华向大门走去:“不消。”
不消他再多说一个字,吴雩闪身冲下水泥台阶,步重华敏捷遴选了几张照片塞在怀里,风一样紧随厥后;两人几近同时钻出墙上那扇暗门,就在这刹时,只听洗手间门外“咔哒!”一响,紧接着咚咚咚的脚步慌乱向外奔去。
“轻易啊,都是买来的命,密码标价几千块一条呢。当然他那样的贵点,身后必定会给老婆孩子很多抚恤,不然今后没人情愿卖了。”
两人一个对视,步重华低喝道:“把那治安主任抓起来!”
治安主任一个劲点头:“平时倒没重视,应当是外头赚了钱——嗐,都是村里人,大也大不了多少。”
“如何?”步重华低声问。
“……”吴雩当机立断:“你还是先把打火机还我吧。”
“当局!哎,当局?”二楼传来治安主任的声音,仿佛是从楼梯拐角探出了头:“我们能开个灯吗?这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见?”
自建房的厨房或洗手间里,大多有个内置式的空间来安设燃气热水器,三层水泥小楼用24升的大罐很普通,但在手电光的映照下,门缝中模糊暴露的却不是热水器,而是一道直直通向地下的水泥台阶。
吴雩:“……”
“大丫啊?大丫也在店里帮手吧?”治安主任终究找到由头探听这桩事儿,仓猝鬼鬼祟祟地抬高声音:“我传闻他家大丫在城里死了?村庄里都在传,是不是真的呀?如何死的呀?是谁害死的呀?”
——是那治安主任,他要跑!
吴雩两三口抽完了烟,顺手往车外山路上一丢,又从烟盒里倒出来一支叼在嘴角,一手把方向盘,一手从杂物匣里摸索着找打火机,半天赋摸着。
“大抵是春节,住到完工就归去了,再没返来过……”
“队长!”一楼厨房传来吴雩的声音。
吴雩箭步一推,门纹丝不动,竟然从内里锁住了!
步重华和吴雩间隔寸许,两人都没说话,只闻声相互鼻端轻而压抑的呼吸。
北方乡村地区之前家家户户都有菜窖,但郜家这个地窖里放的却不是菜,而是一排排书架。这些书架呈扇形靠墙摆放,中间留出约莫十来平方米的空位,混乱放着两把椅子和几排坐垫,像是在集会中专门给人坐或跪利用的。
两人对视五秒,步重华劈手把已经被吴雩偷到手的打火机夺下来,低声呵叱:“都甚么时候了,你还在想着抽烟?!”
“除地盘公以外,上帝、耶和华、基督呢?”
治安主任嘲笑搓手,一副带领你是不是脑筋有弊端的神采:“这位当局您看您说的,我们共产|党|员都是无神论者,平时也就拜拜菩萨财神之类的。那上帝啊耶和华啊,那些洋神我们都……嗐!这么说吧,人家讲的是英语,我们拜了也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