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笙箫之音渐行渐远,画面传播不息,终是逗留在一个郊野高坡之上。
越桃听到宫人不急不缓说着这事时,于子桑已经在东海边消逝了一夜。
“感谢子桑王子!您对本公主的厚爱,本公主记下了。”越桃巧笑嫣兮。
于子桑薄唇紧闭,再看了一眼坑中的黑马,将越桃的手臂重重甩下,回身便走开了。
下人们正在安葬一匹死去的黑马,越桃静肃立在坑旁谛视着。
“好,公主请便。”子桑被白髯老臣悄悄推了一下,启唇安静道。
越桃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坑中被泥土埋葬大半的小十,俄然勾起嘴唇笑道:“是啊,不谨慎罢了。”
藏在三哥马厩当中的踏虹已是烦躁不已,越桃喘着粗气摸着它的头,轻声道:“你仆人待你如此好,本日算你的酬谢了。”
越桃看不惯他一副客客气气讽刺人的模样,本想激愤他,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听话,面具说摘就摘了。大殿之下一时候雅雀无声,子桑左边脸上自眉脚伸展到耳下的一块浅红色烫伤,将一张本是清隽的脸映托得格外惨白,伤疤狰狞得扒在脸上,没出处得让人感觉可怖。
真是又丑又贱,这个于子桑。
这马是越桃十岁时,父王所赠的礼品,名叫小十。可惜前几日突发大病,脾气残暴,踢伤了好几个马倌,到了夜晚更是不断嘶吼,痛苦万分。昨日这病已经感染给了邻近的一匹小马,越桃不得已亲身带着短刀,结束了它痛苦的生命。
“于子桑,你个丑八怪,你个贱人,敢叫本公主守寡,你不想活了!”
“桃儿,闹也闹够了,同子桑王子敬杯酒吧。”凤鸿王对着越桃宠嬖道。
大殿中的臣子皆搞不清这两位王子公主玩的是哪种套路,只得硬着脸皮直道恭喜。
子桑半边脸在玄色面具之下,唇角看不出任何情感颠簸,只是后背生硬,仿佛哑忍好久的模样,终是伸脱手,将脸上的面具缓缓摘下。
那几个皇兄常日里玩耍的处所越桃是晓得的,她在那一片地区转悠了几遍,心中一向奉告本身子桑还活着,却始终节制不住本身逐步恍惚的眼睛,在海面上寻觅哪怕一丁点他的影子。
越桃双耳嗡嗡一片,底子听不到宫人在说甚么,她自打扮台前缓缓站起家,发髻才只梳了一半,随后疯了一样朝内里奔去。
“公主喜好,骑两日便是。”发话的人是一向坐在子桑身边的白髯老臣,传闻这是子桑一个官不大不小的娘舅。
……
子桑脚步停下,没有回身也没有说话,墨色衣摆被山坡上的暴风鼓励,他颀长的身姿仿佛是一棵孤傲直立的树。越桃还来不及赏识,他便又往远处走去了。
越桃自恃东夷第一美人,被人如此决然得提起退婚天然像被打到七寸普通,反怼道:“子桑王子谈笑了,不过本公主看子桑王子连脸上的面具都未曾摘下,真是看不出诚意来。”
今后的每一天,越桃都会时不时得找机遇挑衅于子桑,不过她那些刻薄话最多只是呈口舌之快,子桑皆冷静不语,或者回身走开。越桃却不感觉无趣,还很乐此不疲。
子桑嘴角笑意收敛,将凶兽面具重又戴上。凤鸿氏的臣子们也是相称识相,再也未曾有一人端着酒杯来寻他敬酒。
于夷盛产良驹,子桑那一匹黑马更是万里挑一。越桃本日已经心痒它好久,见子桑煞是珍惜,粮草饮水都要亲喂的模样,不得不把借马之事拿到台面上来讲。
“你这马需多少金子,本公主赔给你。”越桃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好,父皇。”越桃还是笑意满面,手持银杯斟了满满两杯,款款向子桑走去。
真是可惜,他那张丑脸挡在面具之下,不然他的神采必定和吃了苍蝇差未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