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硕毕竟只是布衣,谭吉明显没有与他详细申明的意义,伸手拿起案上一个册子,递给张硕之前,问道:“周举人固然中了举,在桐城有了一席之地,但是其地税却由你卖力收上来,依你来看,这件事该如何措置?”
三婶很欢畅,道过谢后就走了。
见他约莫三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身平常的庄稼人打扮,半新不旧的藏青色衣裤,腰间扎着青布带子,上面打着绑腿,脚踩千层底的玄色布鞋,鞋面子上沾了很多灰尘,并没有像很多里长进县衙时那样着锦袍穿新靴,谭吉内心先有了几分喜好,再看他一张古铜色的脸膛儿,浓眉利目,也不感觉他边幅凶恶,倒对他举手投足之间透出来的彪悍之气起了猎奇。
有这类说法?应当是偏方吧?
所谓人多势众,手里攥着左券的富户就罢了,直说那些凶悍之极的人,直接威胁周举人,笑嘻嘻隧道:“周老爷,你早一日办了这事,把俺家的地还给俺,俺就早一日分开,不然,俺就在你们家住下了!嘿嘿,俺不敢杀人放火,但是打个把两小我却没人能说俺啥!”
是以,凡是地亩店铺挂在周举人名下的人,无不对县太爷戴德戴德。
“另有俺家,另有俺家,俺家是七亩地,五七三十五,你给俺三十五两银子!”
以布衣之身混到如此境地,县太爷谭吉感觉这小我很有点本领,要不是有一个在理取闹的周家导致很多人远他而近周,他的分缘会更好。
可惜,说法当然好,却很难落实。
“是,谨遵太爷之命。
看到周惠拉着板车,板车上躺着神采灰败的周举人,他嘲笑一声,抬脚就走。
听到世人的讨伐,自恃不忘贫贱之交的周举人又气又恨,他哪有银子买下那么多地步,如果有很多银子,他也不至于惶惑然地从城中搬回村里。
“老咸菜疙瘩?三婶,您要这个干啥?”
前院的石榴树、紫藤和银杏树都被大水打得七零八落,谁知竟然都缓过来了,屋后窗下的老桂花树也是。
说着,目露凶光,面上不怀美意。
“过户之时应有中人,能够中报酬证,证明地和店铺非周举人统统。若无中人,原主告之,本官亦会秉公办理。地亩房舍虽过户与周举人,然周举人未付其价,乃免费所得,有挂名之意,并无赠与之意,可判归原主,不偿还的话,周家便对付所值之钱。”不说店铺,七八千亩地就是四五万两银子了,卖了周举人都付不起。
“你没传闻过吗?”见秀姑点头,三婶笑道:“我们平头百姓那里请得起大夫啊?手指里头长了疔,弄点老咸菜疙瘩用布便条紧紧裹在手指头上,过上七八日就好了。发了大水今后,我家里啥都没了,也没老咸菜了,找了几家都没有,来问问你家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