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下在震。
一万三大吼一声，一脚踢在青山撑住井壁的一只手上，趁着他吃痛一松，猱身而上，两腿绞住青山的身子，硬生生往下坠，又去咬他的另一只手。
如何说呢，青山的两手两脚正撑住井壁，脖子上勒一截绳索，而绳头正紧紧拽在一万三手上——也幸亏这截绳索，当现在，他真像挂在青山脖子上的巨型吊坠，身子在周遭不大的井里飘飘摇摇。
他喉头被锁，面前发黑，几近透不过起来，只凭手去摸，大抵晓得青山脖子在哪，不管不顾的就把绳索绕上去，然后冒死勒拽……
木代听懂了，从速扯下炎红砂身上的战术包，一面叮咛曹严华和炎红砂放绳，另一面掰了两根水下照明棒，直直扔了下去。
一万三干笑着，脸上的肉在绷带下头不受控的颤。
果不其然，重心陡失，抱着青山，直直坠下井面。
一万三双腿打筛，手上的电光也是颤个不断，一步步后退，俄然腿肚子一磕，撞到了井台。
叫也就算了，两部下认识冒死外推，木代胳膊被他一搡，手电没拿住，咣当掉了下去。
一万三大喜过望，四肢百骸像是充了成吨的力量——有史以来，就没感觉炎红砂这么讨人喜好过！
炎红砂想也不想：“那是方才……”
料想当中的，青山晓得他是瞎掰胡扯，再不跟他废话，喉底一声吼怒，向着他直扑过来。
——“没死没死，胳膊仿佛撞断了，青山呢？”
像是有甚么，鄙人头狠狠的冲撞着井壁，撞的空中都有微震。
照明棒的冷焰火在水下温馨地烧着，光色冰冷而又暗淡，青山面色发白，瞪着眼睛，四肢伸开，无知无觉地悬浮在水里。
木头的猝然裂响，支撑陡失，身后一空，向着井下就跌，才跌了一两米，俄然又止住，喉头的钳制也松了。
这安静，让人感觉可骇。
而井上，炎红砂和曹严华分担着一万三和青山，手忙脚乱。
一万三想起来了，青山刚入水的时候，的确跟崩了气的球似的，带着他横冲直撞，几乎把他的骨头撞散架了。
木代后背发凉，想着：不会的，不会有事的，罗韧是会水的。
那是丢在地上的手电。
一万三顷刻间抖擞起来，一手拽住绳头，另一手顺势出去，一巴掌抽青山脸上，抽完了又拽头发、拽耳朵，狠命抬腿去踢青山。
罗韧快速把绳头绕过一万三肩颈腰打结，拽了拽绳身告诉上头开拉，然后放手，一个深呼吸，又沉入水下。
罗韧敏捷跟上，紧赶一阵以后，看到道旁烧毁的院子里，透着一线微小的光。
罗韧在井下向着她浅笑。
还没看清他伤势如何，上头俄然砸下甚么东西，罗韧下认识偏头，咣当一声，那东西正砸一万三脑门上——幸亏这手电也只是日用袖珍型的，体积再大一大，怕是要开瓢了。
又是庞大的水花声，木代从速举动手电往下照，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先另有水花翻滚井壁巨震，渐渐的都安静下来，井面上那一汪水荡着，泛着红色的泡沫。
电光火石间，一个动机俄然从脑筋里窜出来。
真像两颗星星。
他问炎红砂：“一万三鄙人面？”
早晓得就不跟来了，连命都赔了。
——“我三三兄如何样了？”
一万三呻*吟着，已经半醒转了，那一头，曹严华还在一手垫着青山胸口，另一手冒死握拳去敲，嘴里呼喊着：“醒！醒！醒过来！”
没有起伏了，凶简离身了吗？
只这半晌分神的工夫，青山已经扑到跟前，一手扼住他肩膀，另一手锁住他咽喉，向着井下去推，一万三两脚离地，后背重重撞上井轱轳，面前青山的脸无穷放大，顷刻间心下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