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臻微微点头,只一双略显老态的手悄悄抚着身上直裰已经发白的袖口。就在寒凌筹办辞职时,他俄然问道:“传闻湖州城呈现了万荷齐放的异象,青颜那丫头也一改常态有了些行动,你说,当初她说的,但是真的?”
来的,是故交呢。
嬷嬷被贞娘的反应逗笑了,微勾的眼角带出些微细纹,明显面上已经有了光阴的陈迹,却奇特的只让人感遭到明丽。
洛水轩名字固然动听,可论起来却处于威远侯府最偏僻的角落,从这里到威远侯凤麟所居的主院临渊阁,起码得走上一刻钟。因为位置太偏,又是府里“那位”的寓所,洛水轩里向来没甚么火食气儿,即便府里每年补葺都没忘了,这处景色还算不错的地点到底还是在年复一年的清冷中垂垂破败了。
寒凌闻言面上先是一悲,随后又温声安慰道:“父亲,这不是您的错,当初这个决定是族中同意的,若要说对不起,也该是寒氏一族对不起素素。”
看清那贵妇的面庞,她不由勾了勾唇。
寒臻已过花甲,他面庞刚正严厉,一双眼看似暖和却又模糊让人不敢直视。光阴无情,寒臻的身子骨固然一贯尚好,看起来也仍然精力矍铄,但到底鬓角还是染了很多霜色,显了老态。
只是,想到别的一件事,她面色微变,“嬷嬷,您是筹算把凤鸣阁和凤仪轩都交出去吗,但是上面那些人……”
而寒臻,提到“素素”两个字,他仿佛堕入了回想当中,很久才低叹一声,“提及来,是为父对不起素素,如果当初没有把素素许配给他,现在……”
“我要等的人,返来了。”她如释重负的道。
获得寒臻的必定答复,寒凌眼中一亮,“是,父亲。”
“哼,我们敝宅几百年来都未曾参与到皇权之争里,若不是因为……现在他自发得根底安定了,倒是想要卸磨杀驴!”寒凌眼中闪过多少不屑,转而提起另一个题目,“父亲,比来族中有了很多关于针对凤鸣阁与凤仪轩的风声,看来族中有人是忍不住想要摘桃子了。也难为他们了,竟然忍了这二十年。”
只听这句话,贞娘便觉一股寒气猛地窜上心头。抿了抿唇,是了,嬷嬷已经太久没有大动肝火,只怕很多人都忘了,嬷嬷向来都不是一个面慈心软的深闺妇人。
“但是嬷嬷,”年青女子欲言又止了半晌,终究一咬牙将一向以来深藏在内心的话说了出来,“您这么多年来辛苦运营着凤鸣阁与凤仪轩,莫非就要如许拱手让人?在贞娘及很多人眼里,您才是我们的主子……”
大抵是压在心中二十年的一块大石头终究落了地,她明天笑的次数大抵比这二十年加起来还要多。
现在他着一身天青色家常直裰,这件直裰明显很有些年初了,领口袖口都被洗得发白,但又被补缀得洁净整齐,显见其仆人非常珍惜。
贞娘跟在嬷嬷身边七年,自是晓得凤鸣阁与凤仪轩在世人眼里有着如何的职位,是以听了这话第一感受便是不信。不过想到嬷嬷向来没有对她说过谎话,即便再如何难以置信也只得先接管下来再渐渐消化。
名为贞娘的女子还待说下去,却被嬷嬷挥手禁止了。
这位大武朝的肱股大臣对皇权仿佛并没那么畏敬,连当明天子都只用一个“他”字来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