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时候畴昔了,一个时候过了,两个时候……
一行人离了竹屋,走在山路上,渐行渐远,转头看去,竹屋也只剩了一片恍惚的绿影。此时,山雨飘落,淅淅沥沥。
绮云晓得,崔浩口中的先帝是指大魏道武帝拓跋珪。当年,拓跋珪十六岁时,创建大魏,毁灭赫连勃勃父亲一族,是赫连氏最为惊骇的仇敌。拓跋珪视拓跋焘为担当魏国大业的最好人选,拓跋焘必成大器。大魏局势看似风平浪静,但是暗潮澎湃,一旦皇位虚空,中原必将重陷战乱。
来人竟是司徒白马公崔浩,只闻声崔浩说道:“老臣给殿下存候,老臣来晚了。那日传闻殿下在嵩县一带落空踪迹,皇上大怒,怒斥袁公公。派老臣前来查探,几经寻访,才找到这里。殿下若无恙,现就起驾,随老臣回京吧。”
拓跋焘沉默不语。崔长叹道:“是不是这几个月以来,日日伴在您身边的黄龙国灼华郡主?”
绮云悄悄立在窗后,心中柔肠百转,阵阵酸痛袭来。不知不觉,脸上濡湿一片,泪如雨下。
何况,他们耐久与柔然修好,与刘宋也极其友爱,构成了对我大魏的包抄态势。在这非常时候,如果您欲娶敌国的郡主为王妃,岂不是……要寒了满朝文武的心吗?大魏君臣若离心离德,接下来会如何样……殿下内心应当清楚啊!”
昔日二人在潭水边一起用黏土制作陶罐的景象,历历在目。他的话,绮云听在耳中,泪意更是澎湃而来,难以矜持。
“绮云是个甚么样的人,我内心清楚,我信她。”拓跋焘朗朗作答,字字如珠,传入绮云的耳中。
“皇上的龙体,那是干系到大魏江山社稷的大事,袁公公能随便泄漏吗?即便是对河南王,也一样要守口如瓶。说道河南王,不幸他不到而立之年,便分开人间了。殿下,你四皇叔薨逝,你的父皇病重。现在,您不筹算回平城,主持大局吗?”说完,崔浩模糊有哀号之声。
崔浩终忍不住,出去安慰道:“殿下,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早点出发吧。目睹山中风云变幻,天气仿佛要下雨了。恐怕山路崎岖,行走不便。”
“何事?”跟着一个陶杯打翻在地的声音,拓跋焘急声喝问,“洛阳出了事,本王已经晓得了。那平城又是甚么事?莫非是父皇?他……”
“那如果,本王要本身选呢?”拓跋焘声音冷意中透着果断。
倏然,从竹屋方向传来了一缕笛声,异化在雨声中,似在为他送行。拓跋焘闻声,转过身去,见竹屋前一个红色的美丽身影,手握横笛,风吹起她的衣衫,似要乘风而去。他痴痴地望着,但愿时候停在这一刻,一向到生命的闭幕他也甘心。
半天,听到拓跋焘晦涩地说道:“好吧,崔司徒,本王随你归去,你在内里等待吧。我等绮云返来,和她告别以后,马上出发回平城便是……”
拓跋焘长叹一声道:“崔司徒,走吧。”
拓跋焘朗声应道:“崔司徒,现在大魏拓跋氏皇室大厦将倾。临危受命,匡扶大魏,本王身为皇宗子,义不容辞!只是……此次回平城,本王要带上绮云,和我一起走。”
一个盘桓在屋内,一个悄立在窗外。双眸视不见,心中两牵绊。
崔浩连连叩首,颤声禀道:“但是,黄龙国事我大魏的敌国啊!几年前,皇上曾经派使臣出使黄龙国,企图两国修好,但是那小小的黄龙国竟然不把大魏放在眼里,他们国主冯跋竟然把使臣热诚一番,并投入监狱。
绮云微微地侧了身,从窗户裂缝中往屋内望去。只见拓跋焘正细细地打量着竹屋内的每一样东西,苗条的手指缓缓抚过陶罐,拂过雏菊的花瓣,目光痴迷,仿佛要刻在心上,喃喃自语:“云儿,我要走了……请谅解我。这里的统统,我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