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田深思少顷,道:“我这里正有一事奇特得很呢。按叶总管说,张天仪现在藏身都批示府。可日前派出的杜羽和石磊返来讲,已找到张天仪,将他杀了。又说因为环境所迫,便没有带回人头来,只带回了张天仪的随身兵刃。这……若说杜羽别有用心,可石磊倒是个诚恳人,不至于……”说着朝恒雨还望去。
丘胤明昂首,见她清眸似水,含笑和顺,心中蓦得恍忽,暗道:若得她日日如此,夫复何求。欲将说出口去,可转念即想,日前已有负与她,虽悔怨不已,但那桩婚事也不晓得该如何去处理,现在仍旧连半句承诺都不能许。心中暗自感喟,甚么也没说,只回了她一个浅笑,持续埋头写信。窗外清风几次抚过,秋意渐浓,耳边是磨墨轻微的声响,只但愿这一刻能悠长一些。
她在这里当然让人欢畅,可眼下端的是毫无筹办。丘胤明只好笑了笑,问道:“雨还,这里实在没甚么接待你的,也不知你喜好吃甜的,还是咸的?”恒雨还转眼瞥见柴管家一脸既猎奇又难堪的模样,倒有些不美意义,小声道:“甜的。”柴班马上拍头道:“有,有。我顿时去筹办。”走出几步又转头道:“大人,你要不要?”丘胤明摇点头,道:“刚吃过药,算了吧。”
柴管家去后未待多时,祁慕田践约前来,出人料想,恒雨还竟也一同来了。
祁慕田送来些治伤良药,三人落座,说了一会儿话。本来,那晚恒雨还回到春霖山庄,龙绍自是一味施压,但朱庄主公然忌讳和官府正面抵触,虽面上欠都雅但也不想同西海盟反目。因而,老宗主一句话,这事临时一笔勾消,但此后,春霖山庄必不再让步。
叶伯珍从袖中取出乌黑的手帕,悄悄在额上按了按,又渐渐折好塞回袖中,昂首对丘胤明道:“丘大人,恕鄙人大胆直言。我家庄主虽违背祖制,可多年来,既无依仗权势逼迫百姓,又未曾私交官吏介入政务。这些,王府内臣,荆州各位大人皆可作证。庄主自出道伊始便更用别号,恰是因为顺从律法,严守祖训。”见丘胤明不语,又道:“大人既然不肯公判鄙人,想必……”未待说完,却被丘胤明俄然打断道:“叶总管,你店主虽勉强算得上洁身自好,可他和清流会的干系可就没那么轻易撇得清楚了。我未曾公判你,一定便是忌讳你店主的身份。”叶伯珍见他说得斩钉截铁,不敢冒昧。丘胤明持续道:“听闻你极是晓得因果短长,你倒说说,清流会凭借春霖山庄以后,和庄主的干系到底如何?”
柴班一面帮他换药,一面道:“大人,这些天千万别再折腾了。”丘胤明承诺着,道:“没事。明天去岳州,只是赴宴罢了,我甚么都不做,恰好养伤。”一面又想到,祁慕田说要来访,因而道:“一会儿祁先生要来,你到后门去驱逐一下吧。”柴班道:“大人,不是我多嘴,这里毕竟不是都城家里,人多眼杂的,和江湖人来往,此后还是要埋没些为好。”丘胤明点点头,没说甚么,心中深思,恒雨还应当已经返来了,不知春霖山庄那晚她是如何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