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皮鞭芯子里竟是裹着一条钢索。行刑的校尉此时已汗流浃背,放下鞭子,坐在小凳上安息。
“好啊。”陆杲从座上立起道:“公然分歧凡响。来人,请丘大人上去。”
老看管不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从架上端起油灯,找到钥匙,渐渐往甬道中走。身后的校尉随即推了丘胤明一把。
丘胤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信不信由你。”
日子过得很快,话说丘胤明下狱已有月余。
玄月末的气候,入夜后已有几分寒意。出了牢房后便被数名锦衣卫簇拥着上了一架马车,在夜色中仓促驶过几条小街,路人皆避之不及,很快就到了北镇抚司的后门。丘胤明固然曾到过几次北镇抚司衙门,却都是畴前门出来的。后门外萧瑟空旷,亦无人家,只要一侧高墙,几棵老树,夜黑风起,秋意肃杀。
半晌以后,他被塞入一扇半人高的铁门里,面前一片乌黑,只闻声身后锁门的铁链声。伸手四下一模,冰冷的泥地上堆着一些厚薄不一的稻草,试着站起来,还未站直便触到了顶。继而在四壁摸索了一番,除了一个装着水的坛子,一个净桶,别无他物。
既已落到这般地步,便没多少退路了。丘胤明兀坐半晌,虽有诸般念想在脑海中沉浮,可却捉不住一样。四周沉寂,透过铁门上面开着的小窗能扑捉到一丝微小的光芒,似能让人不至于很快地堕入混厄当中。不知过了多久,俄然门外火光骤亮,铁锁翻开,来人向里道:“丘大人,陆大人有请。”听声音还是方才阿谁军官。
低身从牢房出来,即有两名校尉上前将他锁了,二话不说,推着往外走。颠末另一条隧道,向上走了几十级楼梯,面前豁然敞亮,是间两丈见方的砖屋,四壁都点着灯,炉里烧着火,暖洋洋的。一把太师椅上端坐着的人恰是锦衣卫批示使陆杲。
刚吃过晚餐,丘胤明正坐在炕上垂目静思,忽听门外有人向牢房走来,脚步快而妥当,突地心中有些严峻。方昂首,只见牢门大开,一名锦衣卫军官大步踏进,展开手中文书道:“圣上口谕,湖广巡抚案,现交北镇抚司审理。丘大人,跟我来吧。”
就在陆杲对劲之际,丘胤明忽地抬开端来,双目发红,狠狠朝他瞪了一眼,神采狰狞,冷不防倒把陆杲吓了一跳,退后半步,方又道:“你有甚么想说的?”
丘胤明沉默了半晌。不是不惊骇,可已无路转头。当即横了心,朝陆杲笑了笑,道:“没有证据,我不认罪。陆大人看着办吧。”
军官道:“陆大人今晚要提审,你别睡着了。”
丘胤明微微扬了一下嘴角道:“那就教陆大人,我要如何才气够从这里走出去?”
陆杲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道:“丘大人。先前未曾和你来往,可叹相知恨晚呐。我猜大民气里很明白。到了现在这境地,你觉得还能满身而退么?”
陆杲笑道:“骨头硬的我见很多了。我有的是耐烦。归正今晚我精力好着呢,就陪你聊谈天。来,换小我,持续给我打着。”
那穿胸彻骨的剧痛跟着体力的减退愈来愈烈,直至五脏六腑都要碎了普通。不知打了多久,俄然有一刻,身材变得麻痹起来,神态也轻飘飘地似要漂泊而去,内心一松,便甚么也不晓得了。又不知过了多久,火烧般的疼痛才把他从浑沌中撕扯了出来。展开眼睛,四周一片乌黑,很久方才认识到,已经回到了地牢。
陆杲捏着腭下几缕髯毛,缓缓道:“很简朴,承认统统罪名,到时仗着这么多报酬你讨情,命是能保住的。”见丘胤明仍旧直直地朝他看着,目光收紧,掷地有声道:“不然,我这里接待人的伎俩,大人能够渐渐地,一一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