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胤明浅笑见礼道:“当然认得,局主好气色。”
阁楼内里的一方空位上已为大会收场安设了各门各派首坐们的椅子。大一些的流派有三到五个坐位不等,小一些的便只要门主的坐位,南北间杂,大小瓜代,靠近的连在一起,有仇的尽量隔得远些,实在花了很多工夫安排。最显眼的莫过于东西两侧最上首的一排交椅,那是别离给西海盟和春霖山庄的位置。此时这里的坐位都还空着,来客们堆积在阁楼两侧的回廊和几间卷棚内。
乔三在一旁说道:“就是,当初在碧波寨那会儿,东方蜜斯那是豪杰得很。”
问剑阁的楼完工于洪武三年,第一次武林嘉会前夕,三层四周,格式雄浑,正门匾额由当年的武当紫霄宫观主赠送,传闻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张三丰真人亲笔,楼中更有很多历代武林名流赠送的墨宝,信物等,不堪举。正堂上供奉着当年祖师的佩剑,八十八年来香火不断。而曾经最为惹人遐想的问剑阁珍宝,《十方精要》,却在上一次大会后不知所踪。
姚局主哈哈一笑:“真想不到,在这里能赶上当年故交。”指了指乔三道:“谁能推测,乔兄弟现在跟了你。听他说,这里头产生的事真很多,有机遇,还望你不吝给我们叙说叙说。”
丘胤明冒充赏识着正厅里陈列的百般器物,心中倒是一阵阵翻江倒海。前些日子诸事纷杂,只是适应机遇地来插手这场嘉会,并未细想过面见仇敌意当如何,直到近几日才将这纠结之事重新搬上心头。几番盘桓来去后,暗自决定就在这大会期间,寻个机会伶仃去诘责他,到时候若脱手就脱手吧。畴前忍,将来还要忍,何时才有绝顶!耳边说话声如风飘过,也不知他们在谈笑些甚么,眼角余光里白孟扬那彬彬有礼,风采翩然的模样时候如同目中刺普通,刺得民气里难受,丘胤明不由自主地将手里的茶杯捏了又捏,冷不防俄然将杯子一把捏破,泼了一身茶。
此时,段云义已瞥见丘胤明朝这边走来,即退出世人,步至阶前,浅笑抱拳道:“日前瞥见你的名帖,却没见你,迩来还好吗?”丘胤明迎上前道:“云义,晓得你新婚,未曾致贺,现在来贺,算不得太晚吧。”段云义一点头道:“你我就不必拘礼了,也没甚么好贺的。对了,月前我在武当时,见到诋报,又听掌门师兄他们群情了好些,你的事我都晓得了。”丘胤明道:“不提也罢。当今,我也要吃江湖饭了,说不定甚么时候就要仰仗兄弟你呢。”笑了笑又道:“帮岳父打理这些俗务,真是委曲你了。”
提及这本谁都没见过的传奇秘录,当今之人各有观点。这么多年畴昔,曾经见过这本秘笈的上代妙手不是隐退就已去世,那段追缴秘笈的旧事也不再有人提起。大多数人都感觉,毕竟追杀孤儿寡母不管如何都算不上公允公理,但贼人毕竟是无耻的,叛变师门,不守妇道,如许的成果也是咎由自取。当年各门派均为武林道义出了一份力,贼人伏法,统统风平浪静。固然珍宝未曾复得,也算美满。也有人说,这问剑阁的武学浪得浮名,几代阁主,一个比一个差,当年号称武林侠义第一人的老阁主白承飞还不是在玄都高人部下惨败,人家底子不奇怪甚么秘笈。就如同当今,一个玄都的女弟子便能前后独战独臂天师和春霖山庄的宗师。看来武学这东西,还是要讲究天赋的,凡夫俗子,有一百本秘笈也不管用。另有人却说,武功如何都在其次,名声在外靠的是运营。少林,武当向来有朝廷撑腰,自不必说,问剑阁几代门主都精通此道,讲的就是一个尊崇礼法,以德服人,试问当今天下有几个门派能够坦言如此。话虽这么说,问剑阁已式微是有目共睹的,有人暗中群情道,归正现在他们的镇门之宝也没了,将大师招来聚一聚,尽个地主之谊,你们爱如何闹也闹不坏他家,倒是倘若真的闹起来,他还能做个和事老,又得一番隽誉。话虽如此,可来客们并不晓得,阁主白孟扬此时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