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护是权臣宇文泰的侄子,是宇文泰的谋臣,也是继宇文泰以后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权臣。
硝烟满盈,长安城下尸横各处,旗号破败不堪,统统的统统,被白雪覆盖,更加显得苦楚、悲惨。
“雪纷飞,新人泪,尘凡能有几循环?忆前朝,旧人悲,乾坤斗转人已非!”
朝堂之上,魏文帝正在封赏南征班师的将领。
銮舆里的独孤沙华,在锦帕上提笔写下了那两行诗句,衰老的手悬在半空不断地颤抖。她眉头舒展,眉心的皱纹比脸上别的皱纹都要深切很多,明显是长年愁闷而至。
上面的宇文护带领文武百官齐齐跪下:“恭喜陛下,道贺陛下!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
一阵暴风拂过,吹散了沙华斑白的鬓角,也把锦帕裹挟了起来,直至消逝在无垠的苍茫中。
“但是,和家人团聚,享嫡亲之乐,也是人之常情!”
宇文泰斜了一眼:“烦请陛下读来与我等听一听!”
魏文帝看看趾高气扬的宇文泰和咄咄逼人的宇文护,再看看沉默不语的文武百官,内心有磨难言。殊不知,他元宝炬是宇文泰搀扶的傀儡天子,朝政长年由这对叔侄把持着,百官要么是宇文家属的虎伥,要么慑于宇文家属的权威。即便有像独孤信和李虎如许有勇有谋又忠肝义胆的有识之士,要么死于宇文家属的刀剑之下,要么像独孤信一样被宇文家属架空在朝堂以外。若不是李虎身材陵夷,也可贵回朝,这是宇文家属的伎俩,既要倚靠六位柱国将军开疆拓土,又要防备忠于天子的将领“清君侧”,假借魏文帝之口,立下了“将领无诏不得还都”的端方。偌大朝堂,竟无一人能替他说话。
但是,梁武帝没想到的是,他成了东郭先生,引狼入室。因为南朝向来崇尚武功,而轻于武功,那些士大夫们看不起这个从北朝投降而来的武将,让侯景感受遭到了极其不公道的报酬,便于寿阳起兵兵变,这场兵变持续了四年之久,才被停歇下去。
“是啊,独孤大将军交战大抵有五载了吧?”
长安城,集市熙熙融融热烈不凡,一名传信的兵士快马加鞭,大喊着:“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让一让!让一让!”一起从人群中穿行而过,路人们纷繁向两边躲闪。
魏文帝有些不欢畅,还是忍了:“信中所言,是独孤大将军安定了叛军,光复了凉州,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启禀陛下,大将军独孤信火线传来捷报!”
李虎起家,不住地咳嗽,昂首的时候,和坐在魏文帝龙椅中间的权臣宇文泰目光交叉,李虎瞋目圆睁:“宇文泰,你怎能如此欺君?龙椅之侧,是你坐的处所?莫非你是要效仿董卓曹操,想篡位自主吗?”
一滴浓墨从笔尖滴落在锦帕上,沙华情感崩溃,抛下笔,抓起锦帕,忽一阵北风吹开帷幔,将锦帕吹起,沙华没来得及反应,锦帕就已经被吹出銮舆,消逝在苍茫当中。
身材衰弱的李虎,颤颤巍巍地跪谢:“谢吾皇,万岁千万岁!”
李虎义愤填膺,一口气说完,不由哮喘、咳嗽起来。百官听了,都窃窃私议。固然有人顾忌宇文家属的权势,但是,因为独孤信夙来申明远播,天下之人尽皆爱护,听了李虎的一席话,还是有人想为独孤信鸣不平的。
百官固然有所动容,但都望着坐在天子身边的宇文泰,谁都不敢吭声。宇文泰勉强站起家,向魏文帝略微地鞠躬:“恭喜陛下,道贺陛下!”
銮舆缓缓落下,沙华在奴婢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下銮舆。积雪固然只没过脚踝,沙华走起来,仍然非常得艰巨。
沙华悲哀又衰老地喊:“杨坚啊……杨坚!”沙华的眼角扫视了隔壁的陵墓,“你为甚么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活着的时候你们在一起,死了她还要占有你?!来……来人!把这墓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