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凌晨,雾蒙蒙的气候,模糊呈现了一人一骑的,待到近在面前之时,伽罗大喜,恰是赤练马驮着趴在马背上的阳光而来。前面仍有追兵,高颍命令万箭齐发,将追兵射退了归去。
伽罗又问:“想是夫君在为兰陵王复仇吧?”
毕竟相知一场,杨坚想亲身前去记念,众将士劝止,杨广主动请缨情愿为父亲代庖。
固然杨广坐下的赤练马日行千里,普通的马匹是追不上的,可赤练马并非是神马,毕竟还是要停下来歇息、进食的。段韶奸刁地采取了轮番战术,换马不换人,日夜不断地追捕。几次三番方才坐下来喘气的杨广几乎被段韶拿住,肩膀上还中了一箭。
杨广进了王府再看,已经近乎是家徒四壁,高纬命令查抄了兰陵王府,将搜刮来的财帛重做军饷,美其名曰是让兰陵王将功补过。不幸的兰陵王妃孤儿寡母,却暮年落得这般凄清痛苦。
自从杨广走了以后,伽罗日夜神思不宁,总感觉要出了祸事,每日守在大营前盼望着杨广的返来。
“如果安葬,便把赤练埋在黄河西岸吧,那边是大周的国土,也算是故里了。”伽罗提出了最后的要求。
忙了一夜方才醒来的杨坚听闻赤练马死了,来不及穿上衣服,光着脚丫、披头披发跌跌撞撞地奔驰过来。杨坚将趴在赤练身上冷静哽咽的伽罗搀扶起来:“如此忠义的马儿,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杨广将父亲杨家和母亲伽罗的带给了兰陵王妃,在兰陵王的灵前拜了三拜。杨广方才起家,便见王府的总管寺人仓促跑了出去:“不好了,王妃不好了,太尉带人往这里赶来了!”
“没错,不但是这片地盘,我还要攻陷邺城,攻陷全部齐国,如果拿不下,我不会回长安城的!”杨坚望着已经散去的大雾,大雾的劈面五十里开外便是欺君的大营:“齐国天子昏庸无道、忠奸不辨,乃是误国误民之主,亦是齐国百姓的不幸!”
杨广命人厚葬了赤练,伽罗难以接管爱马离世的究竟,揪着兽医必然要救活它。赤练马承载着伽罗半生来酸甜苦辣的回想,幼年之时是杨坚亲手把赤练赠送给的她,厥后赤练又带她逃过了多少次的灾害,本日又舍命救了她和杨坚的宝贝儿子。
赤练马来到伽罗的面前,兵士们上前将昏倒的杨广搀扶下来,赤练马喘着鼻息,垂下的眼睑已经是体力透支,蹭了蹭伽罗的面庞,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strong>动静传到了杨坚的中军大帐,心中不免又兔死狐悲的苦楚之感,更是惺惺相惜的慨叹,为何像兰陵王这般豪杰的人物,却落得这般的了局?
但是,目光最为长远的高颍也是几杯酒下肚也是沉默不语,杨广看得出贰苦衷重重:“智囊愁眉不展,一杯接着一杯自顾自地喝酒,莫非是有甚么话说不出口?”
位极人臣在天下人看来是让人恋慕的事情,可高处不堪寒的感受又有谁能体味得了?骑虎难下的痛苦只要杨坚心中最为清楚,想想当年本身为了遁藏朝争灾害以求自保,交了兵权、辞了官职,自家几乎再次蒙受灾害,姐姐茱儿也是以蒙难,这成为了他和伽罗心中难以消逝的伤痛。
此一句说出来,语惊四座,杨坚也是黯然神伤,何尝不是高颍所说的普通呢?兰陵王之悲惨结局,恰是功高震主引发了天子猜忌而至,更有朝中奸佞的妒忌和架空。宇文护架空了他这么多年,宇文毓也猜忌了他这么多年,固然这一君一臣已然不在,可现在朝堂之上的宇文赟和尉迟迥,又何尝不是活生生的翻版呢?
伽罗也是哀痛难以禁止,想来若非是兰陵王的大力互助,不是当年避祸之时兰陵王的收留,那里会有他们本日的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