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这才发明，在广场的绝顶，有一块巨石，高耸而立，像假山，又不像假山，归正属于故乡震泽特产的那种瘦石，矗立奇特，千缕百孔，凹凸无常，通体狰狞。而在扎楞的顶尖，正有一人斜挂，如同刃尖之上挑着一截残躯。
“回老爷！”赵贵刚给辕马喂好了料，在院子里擦着汗，漫不经心肠回道。
赵贵暮年也曾走南闯北，僧道作法的场面不是没有见过，如此神鬼道道的模样倒是第一回碰到。但是这类氛围由不得你疏忽，虽说一时半会还不能跟广场中人一样感同身受，但那种无形的压力还是不断地扑来。倘若不是急着找人，说不定他也会坐下来，心感身应，好好感受，看看到底有没灵验。
幸亏踅摸了一阵，终究绕到了怪石后背，一踏上通向庙门的台阶，赵贵从速伸了个懒腰，佝偻了半天的身子，终算能够伸展一下了，不由长叹一口。
“瑜儿呢？”比及行李卸下，赵无求忽觉有点不仇家，四下一看，竟是赵瑜不见了。“赵贵，瑜儿呢？他去哪儿啦？”
“慢着！”赵贵还没走出院门，赵无求又叫。“我跟你一块儿去！”
出了小院的门，百十步路，便是青石台阶，拾级而上，又是百十来级风景，就是刚才吸引了赵瑜目光的那片广场，极目搜索，却没找到阿谁熟谙的身影。
“你恁大的权力？！”
“跟你说这些又有甚么用？的确对牛操琴……”
“还不快去找？！”
赵贵把眼搜索，仍然不见赵瑜的影子。但是广场上的氛围，又让人不敢过分张扬，叫又不能叫，喊又不能喊。
“白衣少年？”两个小沙弥相互对看一眼，同时摇点头。“小僧无缘识得……”
书接前文，不再啰嗦。
“还磨叽甚么？！”赵贵竟敢质疑，赵无求更是怒不成遏。
“哪……老爷，还是我去看看吧！”赵贵见赵无求已不敢分开，典范一付守财田翁的嘴脸，暗中好笑，便用心大大咧咧号召一声，不等答复顾自走了。
“这小的晓得，美如傅安，说的就是少爷这般边幅……”赵贵心想看的人固然多点，但是少爷也不至于真的已经美到那种程度。“前面住店的时候……”
“人被多看几眼都能看死？”赵贵哭笑不得，心说老爷您也宠儿子宠过甚了吧？
“老爷冤枉，小的当时正一手牵着一头牲口往马厩去，没法进屋去给老爷禀报……”赵贵心说，您叮咛是号令，少爷叮咛也是号令，轮获得我做主？
“傅安呢？”
“回老爷，二公子见前面的广场上热烈，就说闲着也是闲着，要上去瞧瞧……”
“上哪了？”赵无求急了，冲出客堂，跑到院门口张望。“他这儿人生地不熟的……”
遍寻不着，却又不能大声呼喊——只怕场中氛围稍有粉碎，那些着了魔的的信众就会扑上来将人撕成碎片。固然如此蹑手蹑脚，还时不时有怨毒的目光俄然射来，如刀似剑，让人不寒而栗。那一份无法和惊慌，自不待言。
“卫玠？！”
“跟你说了？！”赵无求的两只眼睛瞪得铜铃大，仿佛恨不能一口就把赵贵吞了。
“来得恰好，鄙人正有就教！”赵贵正愁没人好问，天然欢畅。“鄙人不想乱闯，只是想找小我。叨教两位小师父，刚才可曾瞥见一名白衣少年来过？”
只是真的不见赵瑜，他的内心也是焦心，便瞅准了人稀的一边，猫着身子往上寻觅。
一边寻摸，一边辨听，竟是熟谙，店主没事在家也常哼这，大夫人老是笑嗔他唱山歌。本来阿谁怪僧也正唱歌劝人向善，只不知他为甚么要打扮得如此肮脏？而上面的世人，越是靠近那块怪石越是虔诚，有的已经完整蒲伏在地，跟着怪僧吟诵的节拍，或是拍击身材，或是拍击空中，怪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