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掌、断臂以后,大哥的命已经去掉了一半,这一刺,也夺走了他的别的半条命。
夜风有点凉,远处楼顶的霓虹灯高凹凸低地变幻闪动着。
奇特的是,统统人找遍了北极庙,也没找到大哥的尸体。
“今晚过后,万事大吉……”
我冒死挣扎,但起码有四只脚重重地踩在我身上,特别是踩在脸上那只,几近要将我的头踩进冰冷的青石空中之下去。
“一了百了,一了百了……”
很快,我就从芦苇丛里冒出头来,向北极庙望着。
爷爷掌内心的三条首要纹路闪现出清楚的“川”字形,上达手指指缝,下到手掌掌缘,每条纹路既深又宽,的确是非常少见。
那些人陆连续续从庙里出来,一拨向东,一拨向北,很快就消逝得无影无踪。
我站起来,走到挂衣架前,从本身的外套口袋里取出木叉弹弓和三颗玻璃珠,快步来到窗前,一把拉开了塑钢窗。
我从速畴昔,不美意义地说:“唐大夫,如何能如许劳烦你呢?”
我在水里多泡了一个小时才登陆,没敢进庙里,先哆颤抖嗦地出了大明湖,跑回忠义胡同叫人。
大哥的嘴唇动了动,嘴张到一半,一大口鲜血便喷溅出来。
“他不是。”有人说。
“窗外没甚么东西,夜猫子叫也没事,只怕李护士是狐疑生暗鬼。”我跟在她身后,轻声解释。
活着,才有能够给大哥报仇,替大哥杀了面前统统的仇敌,把他们一个一个剥皮、放血、残肢、寸断,把他们施加给我的欺侮百倍偿还。
我收声不敢哭了,眼泪从眼眶里无声地往外涌。
我送唐晚出门,目送她走向护士站。
大哥也在盯着我,目光断交而冷硬。
“算了,他掌内心不是川字纹,跟夏家嫡传不一样。”有人提示。
唐晚把椅子搬过来,在病床前坐下,然后双手握住了爷爷的右掌,由指尖到掌心,渐渐按摩着。
“我……我恨……有一个没用的……弟弟……我死不瞑目,夏氏列祖列宗死不瞑目……循环不止,来世再见――”大哥断断续续地说完那句话,猛地低头向前一撞,任由那把锋利的军刺插入印堂。
大夫这类职业在任何一个都会里都是极其受人尊敬的,因为在这所偌大的病院里,大夫是生命的主宰者,是患者和患者家眷的上帝。
“叫,再敢叫一声,就弄死你们!”我恨恨地嘲笑。
她站起来,并未径直拜别,而是又向病床上的爷爷回望了一眼,再折了个弯,走到窗前,向外望了望。
窗外,白杨树头摇摆,猫头鹰又开端叫了,不竭收回似哭似笑的“咕咕喵、咕咕喵”的怪声,像是在聚堆嘲笑我。
爷爷的掌心是冰冷的,像半融未融的冰。
“这类川字形的手纹很少见,对吧?”她问。
戴口罩的人右手握着军刺,左手捏着刀头,发力一掰,喀吧一声,那军刺就折为两段了。
戴口罩的人举手,那军刺就横压在我的颈侧。
爷爷半闭着眼,喉咙里咕噜了几次,接着又收回了微微的鼾声。
当时,唐晚已经把爷爷的手掌完整铺平。
我站在她身边,闻到了她头发上传出的飘柔洗发水暗香,顿时心旷神愉。
十年了,我想给大哥报仇,但这件案子毫无眉目。一开端,我每个月都到派出所去扣问破案进度,厥后人家办案民警烦了,都躲着我。
“放心吧,没事。”唐晚收回听诊器,谙练地换上药瓶。
至今,我不敢用任何说话去详细描述那可骇惨烈的一幕,军刺一次次起落着,大哥的手指、手掌、手臂――然后是另一只手掌、另一条手臂。
“对,是很少见。”我低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