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外头人不知情,若觉得骆家收了敏郡王的东西……”骆澄不由地想,莫非甘从汝的目标,就是给夏刺史栽赃一个贪赃枉法、欺诈讹诈的名声?
连着几十辆车子停在郡王府前院,龙津尉很有些不耐烦地查抄,见里头没有金银器皿,向上头层层叨教后,才放行。
萧玉娘心知甘从汝看不得女人稍稍超越一分,当下笑道:“五郎实在多虑了,只是你送了这么些你常用的东西畴昔,叫人家诽谤你给夏刺史送礼,又或者诽谤夏七娘与你不清不楚,这可如何办?”这行动,在甘从汝内心,莫非不是该浸猪笼的吗?
萧国舅因昔日她与甘从汝做戏的事,心中先将甘从汝恨死,后垂垂明白萧玉娘为的是秦天佑后,又到处刁难秦天佑。
“多谢统领。”骆澄头大如斗地叫家人清理出前厅,将甘从汝送来的衣裳都放出来,又叫人渐渐地抬着文房四宝、册本、美酒向夏芳菲院子去。
捧着一盏浑浊的茶水,一个模样儿非常诚恳木讷的中年男人盯着茶碗中漂泊的粗糙茶叶梗,半日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了个贱字。
看管骆家的龙津尉惊奇不已,骆澄、游氏等人,更是呆若木鸡。
夏芳菲将酒坛子推到地上,偏那酒坛子落到地上,还是好端端的。
“大郎!”骆澄见又来个添乱的,更加头疼,虽此举可证明夏刺史明净,可对着甘从汝,又该如何交代?
是以,萧玉娘唯恐出了敏郡王府后,甘从汝又去了岭南,她会在萧国舅主持下,嫁于他报酬妇,因而便不肯分开敏郡王府。
如果夏芳菲还复苏着,从张信之的话里,就能明白为甚么甘从汝笃定她要跟他同甘共苦。
夏芳菲奋力砸了两个酒坛子,柔敷卷了袖子,替夏芳菲分忧;稼兰、惠儿迟疑再三,看绣嬷嬷眼色,当即带着雀舌并院子里的其他小丫环齐齐脱手去砸酒坛子。
“若把那两个寺人放走了,我便烧了书画!”冷不丁地,房门内又冒出夏芳菲的一句话。
萧玉娘一怔,后道:“五郎多心了,我一介女子,哪有插手国事的份?”何况,要插手,眼下也只能借了萧太后的势。
夏芳菲若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恨不得一拳砸在张信之脸上,眯着眼站在窗前,看几个细弱的婆子将一坛坛酒水搬了出去,当下就问张信之:“你家五郎将东西送给我,是不是便可任凭我措置?”
“七娘!砸不得!那坛酒足有百年……”杨念之也着慌了,本来听张信之说,还当夏芳菲是个温婉的才子,不想她……甘从汝给夏芳菲送酒,就跟送书画一样,想想就晓得过不了几日,都会还到甘从汝手上去,现在夏芳菲给砸了,这可如何跟甘从汝交代?
“七娘,使不得,使不得!”张信之赶紧去抢,却见夏芳菲奋力将婆子手上的酒坛子一推,那坛子砸在地上青砖上,一声脆响,封了红泥几十年未曾开启的酒水涌了出来,一些飞溅到夏芳菲口鼻中,酒香澎湃地囊括过全部梨雪院,又向全部骆家伸展。
“芳菲,不是这么个别例。”骆澄哭笑不得道。
“叫诸位见笑了,外甥女醉了。”骆澄头会子瞧见夏芳菲醉后模样,暗叹本来她酒品如此好,纵使是醉了,内心还没“胡涂”。
因而,连唤了两声“信之”,待无人承诺后,又叫了几个小厮,跟着去酒窖里清算,将那些陈年的酒坛酒瓮一一叫人搬出来装车,又去了书房,将本身幼时发蒙经卷并笔墨纸砚悉数装箱,随后又将些极新的里外套裳鞋袜装进箱笼承担中,打发人全数送到夏芳菲那边去。
骆澄内心惦记取亡羊补牢,不肯砸了最后剩下的几坛子,从速叫人将扑过来的小丫环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