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澄的眼睛又大又亮,不哭时已经是波光潋滟、蕴水涵清,哭起来更是仿佛牡丹含悲、梨花带雨,雾朦朦地让民气生顾恤,且她一管水泠泠仿佛春日枝头畏雪的迎春花般娇弱的声音,叫人听了心肠就软了一大半。
常姑姑退下后,纪兰转了转手指上的绿汪汪的翡翠戒指,大声往帘子外问道:“表女人可安设下了?”
只是未免过犹不及,纪澄暗自点头。
说到这儿时,纪澄闭了闭眼睛,过往的热诚到现在她都影象犹新,眼里也蓄了泪花,“二哥为了我的名声跟他们家实际,被打得遍体鳞伤,现在身子都还没大好,却还被反诬纵仆行凶,下了大狱,若非姑姑和姑父大力互助,二哥只怕早就不在了,连纪家恐怕也不能苟存。”
纪兰舒畅地眯上眼睛,“不错,想不到阿澄你另有这一手,倒是个会服侍人的。”
留下来的纪澄则冷静地跟着纪兰进了东次间——纪兰平常起居的处所,这里朴实得像个守寡数十年的孀妇的屋子普通。
“真是天生的美人,不管是面貌、身材还是那管黄莺般的嗓子都比当年的雪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常姑姑道。
只是这等污糟事,纪澄不肯意说,也不肯意污了别人的耳朵。
常姑姑垂下眼皮道:“既然夫人有那等筹算,先才又如何那般对表女人,正该好生拉拢,优为接待才是。”
纪澄安抚本身,转念想想,她就当是贡献本身姑母,倒也没甚么不能忍的。
又说了几句话,纪兰便将纪澄打发了去安设,等纪澄分开后,从那阁房的屏风里转出一人来,倒是个三十来岁,梳着整齐溜光纂儿的妇人来。
“姑母是一心为了阿澄好,阿澄都晓得。”纪澄松开手,提了裙摆走到纪兰跟前跪下,拉着纪兰的手道:“姑姑,不是阿澄心大,倾慕虚荣,两年前的事情姑姑也都晓得,那祝吉军仗着有做县令的半子,四十岁的半截子老头了想要强纳我做妾。”
现在纪澄担当了她娘的那管声音,粘糯得就跟沾了蜂糖似的,也不晓得是想招惹谁。
纪澄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往下落,“阿澄不想再因为这张脸为爹娘带来不幸,既然是上天所赐,爹娘所生也不敢随便毁去,徒令亲痛仇快,现在阿澄只是想酬谢爹娘这十几年来的哺育之恩。”
纪兰点点头,“这京都就是个大染缸,她在晋地时所见之物都是平常,到了这里多住几日,指不定就被乱花迷了眼那也未可知。”
“瞧你手腕跟细柳似的,可有力量?”纪兰笑道。
纪兰的嘴角一翘,却又听常姑姑道:“我看这位表蜜斯鼻梁高挺、目色清澄,是个非常有主意之人,刚才听她言语,也不是那一味做低伏小、贪慕虚华之辈。只恐强扭的瓜不甜,若她心有怨怼,即便到了朱紫身边服侍,恐怕也一定就会帮忙夫人,说不定反咬一口也未可知。”
“哎,这几日为了筹办老太太的大寿,忙得人仰马翻的,我这肩颈上的老弊端又犯了。”纪兰抬手揉了揉肩膀道。
纪澄站起家走到纪兰身侧,“我给姑母揉一揉吧。”
纪兰撇开纪澄,又同纪渊亲热地说了半晌话,让小丫头领他去了外院清算好的配房住下,等他姑父返来再让他去拜见。
纪兰神采温和了一半,“你先起来发言。”她身边的丫头早已聪明地上前掺扶了纪澄起来。
实在纪兰早已晓得祝吉军的德行,若非他行事过分残暴,惹得天怒人怨,她能不能帮得了纪家对于祝吉军恐怕还是个题目,这宦海的干系,一只瓜能牵出一根藤来,祝吉军那半子的背景可不小。
“当然她如果本身能管得住本身,不恋慕那繁华,不攀艳那高枝,我也不会逼她,毕竟是我的侄女儿,但若她本身有凌云之志,我这个做姑姑的少不得也要帮她。”纪兰启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