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的脑仁儿刹时疼了起来,回身一看,晏子萋公然悄无声气地跟在身后,目光对上,还难堪地冲她笑了一下。
立在堂前听了半日墙角的一小厮探出个头来,看了看苏晋,又看了看晏子萋:“敢问知事大人,女人这是要去夫子庙,还是要去朱雀巷?看时候,新落第一行人马出宫门该有好几碗茶的工夫了。”
杨知畏得了十三殿下的令,带着衙门一干大小官员撤到退思堂,却没敢歇着,一边为苏晋看座,一边命人煎药。
刘义褚愣了愣:“你疯了?”
一时又忆起她已被退亲了三回,也不是没有起因可溯。
苏晋翻身上马:“我戋戋知事,没了这身官服,如何调派得动尚在当场的衙役?如何跟五城兵马司借人?”
游街途中一向有人肇事,至朱雀巷,场面完整失控,五城兵马司的兵卫只险险护得礼部几个官员与状元爷的安危,榜眼和探花均被掀下了马,卷进人潮里去了。乃至有人与官兵打起来,有死有伤。
差役已将马备好,刘义褚一想到方才的衙役说那群肇事的瞥见当官的六亲不认,感觉苏晋的确作死,再劝道:“那你好歹将这身官服脱下来啊!”
此为防盗章 苏晋内心头压了一座魏巍高山, 好不轻易从千头万绪中理出一个线头,才想起本日是太傅府令媛,晏子萋晏大蜜斯登门拜访的日子。
刘义褚一把抓住缰绳,狠狠咽了口唾沫道:“时雨,你听我说,衙门的差事哪能比本身的命首要?便是本日这差当不好了,大不了致仕不干了,今后的日子山远水长,何必跟本身过不去?”
晏子萋站起家, 笑得牵强:“苏公子曲解了, 我……奴婢哪是甚么蜜斯,不过是贴身奉养三少爷,晓得的多了些罢了。”
晏子萋已急得带了哭腔:“你这么做,就不怕获咎晏家,获咎太傅?”
苏晋将她请到花厅,斟了盏茶递给她。
苏晋定睛看着晏子萋:“还要听其四其五么?”
苏晋的目光落到窗外,卯时三刻,该是上值的时候,天已大亮了。
衙役咽了口唾沫:“原是带人跟着的,可走到夫子庙,那些肇事的看到穿官服的已是六亲不认,孙大人就……”
晏子萋仍自称是晏三公子的丫环。
正这时,外头连滚带爬出去一人:“刘大人,苏知事,出事了!”
苏晋一跨过前堂门槛,里头当值的几个齐刷刷将她盯着。
刘义褚万年稳定地捧了盏茶,“咳”了两声,非常端庄的模样:“苏知事,我们衙门上值,可不兴带家眷的。”
有衙役在一旁问:“刘大人,我们可要跟着去?”
晏子萋一时怔忪,她本日特地梳了丫环头,穿了素裙装, 里里外外打扮安妥, 觉得统统都万无一失了, 没成想这苏晋只瞧了她两眼, 便看破她的身份。
但是如许也好,她不娇弱,不矜贵,反而是好说话的。
晏子萋恐怕苏晋将她的身份流暴露来,活学活用地施了个礼,轻声道:“禀大人,大人曲解了,奴婢乃太傅府三公子的丫环,眼下是来找苏大人取一我家公子的信物。”顿了一顿,心生一计,说道,“公子还叮咛奴婢,取了信物,要马不断蹄地将信物交给长平小侯爷,就是礼部的任郎中大人,传闻眼下正带着新落第的状元游街呢。”
晏子萋道:“贡士所收支不是有武卫扼守么,他们没见过我家三少爷,少爷便拿这玉印叫他们瞧。”
言下之意,一个无实权的五品官,即使官阶高一些,那里来的底气在京师衙门跟前,当着刑部员外郎的面颐指气使?
苏晋无言,默不出声地看了她一阵儿。
此人是本日当差的衙役,昨儿二更天被孙印德指派去朱雀巷的,也许是被吓着了,说得颠三倒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