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既甘心留在西北驻守边陲,自要派个他用的称手的人去。
马蹄声由远而至,苏晋赶到时,阿山已等在此了。
他这里说着话,奉天门外,则听一声马匹嘶鸣。
苏晋笑道:“朝中也不是只要屯田案这一桩案子,青樾与舒毓被事情绊住了,脱不开身。”四下看了看,又问,“陛下尚未传我们么?”
阿山道:“这就要去咸池门了,方才领了陛下的令,夤夜出城,苏大人若现在回府,恐怕确切来不及。”他又想了想,“但行到城外长亭,要与北大营的将士集结,重新点算人数,该当会歇上一个时候,苏大人若不嫌费事,末将便跟都司大人请命,寅时在长亭外的小溪口等苏大人。”
未几时, 苏晋也到了。
“若他不肯,待朕出征后,你便留下‘世上英’,等西北战事安稳,寻个合适的机会,以反贼之名诛杀了。”
一时候,兵部与都督府的众大员鱼贯而入,朱昱深搁下笔,独自道:“派去西北的将领,朕思来想去,感觉朝中无人合适,倒是左谦,这几年在西北领兵,军功超卓,又有茅作峰做参将,朕以为此二人足以御敌,众卿觉得呢?”
“是!”
她回京后, 内阁次辅由本来的两名改成三名, 苏晋与沈奚舒闻岚都领从一品次辅的衔, 加上首辅柳朝明, 并为四位辅政大人。
正月初七这日, 朱昱深调集兵部与都督府来谨身殿议征派西北将领的事, 原定的是未时面圣,但中午一过, 众大员已在谨身殿外候着了――赤力与北凉合盟, 朱昱深即将亲征北平,派谁去西北,乃是战事的重中之重。
苏晋道:“我有一物,想托你带去西北,但要回家中取,眼下怕是赶不及,你何时走?”
“回陛下,叫阿山。”陈谨升道,“昔经常跟在先帝陛下身边的统领有两个,一个是姚江,现在已代替了左将军金吾卫批示使一衔,另一名便是阿山,现在是金吾卫的同知。”
朱昱深笔头微微一顿,抬起眼来看了阙无一眼,却并不很不测,仿佛早就推测了他这个十三弟的挑选:“他可还说过甚么?”
朱昱深点头道:“是,且朝廷不成一日无将,戚都督去了西北,倘东海战事复兴该如何?”又看向苏晋,“苏时雨,你觉得呢?”
实在以往议事,也不是定了哪个时候就必然是哪个时候,能趁早最好,但本日有点例外。
他阔步走下墀台,来到苏晋跟前俯身一揖,开门见山:“苏大人,末将此去西北,见到了晋安陛下。”
兵部尚书陈谨升迎上来道:“老夫还觉得本日内阁要令沈大人或舒大人过来,苏大人检查屯田案已是分|身得空,百忙中还腾出余暇来操心派去西北的将领,实可谓能者多劳。”
世人闻名誉去,阙无策马至门楼,下了马,健步如飞地登上墀台,他一身风尘未洗,非常情急,见了谨身殿外候着的一众大员,略略跟苏晋行了礼,步入殿中去了。
朱昱深又想了想:“金吾卫畴前有个常跟在十三身边,极得十三与左谦信赖的小统领,叫――”
苏晋下了马,对着深墨色的夜空大声唤了句:“阿福――”
派阙无去西北前,朱昱深曾让阙无奉告朱南羡,他能自明华宫大火中脱身的真正启事,看他如何选。
朱昱深道:“戚无咎,你如何说?”
“说必然要比及未时。”陈谨升道。
永济六年的春仿佛一夜间就来了, 歇在檐头的雪还未化尽,未央宫外的老榆就抽了新枝。
苏晋望着它:“阿福,去吧,从今今后,代我陪在他的身边。”
按旧例, 每逢年关,朝中应当是小年当日停朝, 正月十五开朝, 但景元十八年后, 政务庞杂, 战事四起, 没有哪一年的年关是歇足了日的, 本年也一样, 屯田大案结审期近, 开春前,西北更是战况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