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盏已不容置疑地递到他面前, 马少卿的八字胡颤了一颤，接过酒盏高举着向朱南羡拜下。
八成是这两个兵马司早已被故意人拉拢，想决计听任流之，让局势闹大吧。
钱三儿从公堂一侧绕出来：“大人，但是要命巡城御史与大人一起赶畴昔。”
眼下景元帝还健在，兵权尚在帝王手中，可朱南羡自西北领兵五年却不是白领的，等景元帝归天，朱悯达作为嫡宗子，是正统继位不提，就算届时七王兵强马壮，能自淮西长驱直入，却也挡不住西北卫所服从朱南羡，从火线夹攻。
难怪方才马少卿见了朱南羡一副面若死灰的描述。
钱三儿一脸不解：“大人，但是这……”
朱南羡短促地笑了一下，也谛视着苏晋的眼，说：“你不明白。”
彻夜的局面既然是太子与七王之争，那么锦衣卫去救了朱南羡，景元帝头一个思疑的必然不是都察院，而是太子与锦衣卫有染。
苏晋却道：“不能往前了。”
现在细究起来，京师再乱，如何会有暴匪能拦了兵马司的路？
柳朝明负手听完，略一思考道：“七殿下既然摆结局，你半路上遣人跟去也是徒然，那边天罗地网，五城兵马司中必然有他们的人，恐怕就算连朱十三的暗卫也招到不测了。”
马少卿抬起眼, 双目浮泛地看着曾友谅，终究明白过来――
七王的藩地在淮西，倘若他有夺储之志，那么从淮西引兵入应天府，最大的威胁就是朱南羡。
可这设局者究竟是谁，竟如此胆小妄为地要诱杀一名皇子呢？
却没说清究竟不明白甚么，然后他牵过苏晋的手，低低隧道：“本王带你走，回宫也好，出城也罢，如果有人要你的命，本王就要他们的命。”
宴堂内四下寂然, 世人皆愣了一瞬, 才后知后觉地向朱南羡见礼。
朱南羡犹疑了一下, 正要去接，无妨怀里的苏晋俄然低声说了一句：“别喝。”
苏晋抬眸谛视着朱南羡：“是，若能以微臣之命，换殿下之命，只赚不赔。”
朱南羡回过甚来，他抿了抿唇，仿佛想说甚么，却咽了归去，只道了一句：“你放心，本王必然护你全面。”
他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柳朝明：“如果陆裕为被七殿下拉拢，彻夜这个局是七殿下设的，那么杀了谁，对七殿下最无益？”
朱南羡一怔，垂眸没有答话，握住苏晋的手更紧了紧，似是想让她宽解。
苏晋没作解释，朱南羡已明白过来，他道：“那我们往南走，覃照林是左谦的人。”
“微臣虽未猜出这设局者究竟是谁，但曾家叔侄二人必然脱不了干系，他们想拿马少卿做替死鬼洗清本身的怀疑，那便不能少了证人。以是这宴堂里，必然另有第三类人，他们毫不知情，是当真来作客的，倘若方才殿下接了毒酒，他们刚好可证明酒菜是马少卿摆的，酒水是马少卿备的，而这杯毒酒，是马少卿递给殿下的。
沈奚将陆裕为的事与柳朝明简朴说了，续道：“马府摆这么大一个局，必然不是为了诱苏晋去，苏晋只是一个饵，他们要诱杀的，另有其人。”
马少卿跪伏在地，不知为何，抖得如筛糠普通，反是曾友谅拿出了倒履相迎的风采，斟了一杯酒递给马少卿，笑道：“少卿本日好大的颜面, 连十三殿下都肯赏光满月酒，少卿还不从速敬殿下一杯？”
朱南羡带着苏晋缓慢地往回宫的方向走去, 疾步而行带起夜风拂面, 竟凉得有些渗人。
是以对七王来讲，若想夺储，朱南羡无疑是他的亲信大患。
这是一个局, 他原觉得本身是设局者, 未曾想竟是局中一招死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