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牙白衫子死了没有。
她再向覃照林一拱手:“覃大人,你且将你手底下百号人分抽八十人,守住朱雀巷南面两个出口,从那边分散人群,只要不让肇事的从城南正阳门出城,其他都可从长计议。”
但是话音刚落,苏晋掺着许元喆的手一松,电光火石间从靴里拔出一把匕首,扎入牙白衫子的左腿。
覃照林称是。
“抽刀子杀?”覃照林生得五大三粗,一抬胳膊就掀起一阵风,将刚爬起来的校尉又扇到地上去,“你脑筋进水了?且不说你能不能分清这里头谁是肇事的谁是平常百姓,就是分得清,这些肇事的即使王八蛋,你敢随便杀?他们但是有身份的举人仕子,没皇命下来,杀一个,赔上你十个猪脑筋都不敷!”
平常百姓看到肇事了都会避之不及,只要逆着人群,必定能找到许元喆。
覃照林一把揪过他的衣领,目眦欲裂:“没找着?!”那校尉被他勒得喘不过气, 憋得满脸通红, 覃照林把他推开, 啐了一口骂道:“一群废料点心!”
“百来号吧!”覃照林边说边转头扫她一眼,一看竟只是应天府一戋戋知事, 顿时头疼地“啧”了一声, 嘀咕了一句:“如何来了个不要命的?”才指了指背面的茶坊,不耐烦道:“搁内里儿带着去,别跟这碍眼!”
苏晋上前一步将校尉扶起,捡重点问道:“你方才说找人,可另有甚么人陷在人群里头?”
果不其然,那校尉连连点头道:“对,对,恰是这个名儿!”
这一双本该属于读书人的清隽眸子里藏着星火灼灼,弹指间便可燎原。
眼下京师高低全都乱了套, 四周都有肇事的人,传闻还稀有名仕子举着“裘舞弊,南北异”的灯号闹到了承天门外。
覃照林咬牙切齿:“老子他娘的捞人去!”言罢,大步流星地往人堆里扎去。
校尉苦着脸问:“那大人您干甚么去啊?”
校尉摔了个狗啃泥, 爬起来顺了两口气道:“大人,要不抽刀子杀吧?”
校尉见面前这一名虽是文质墨客,比起已气得七荤八素的覃照林,好歹还算平静,便实打实交代道:“回这位官爷,当真不是俺们不细心找,只是这新落第的许探花谁见过?单凭一张画像可不成呀,搁俺们大老粗眼里,你们这些读书人都长得秀鼻子秀口一个模样。”
人潮仿佛池沼泥潭,陷出来便没了方向。
正中午分,艳阳当空,暮春的天并不算得酷热,苏晋却突然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格老子的!”他再啐了一口,指着校尉道:“你先听这小白脸儿的,调八十人搁城南两巷口蹲着,等东西城兵马司那群王八蛋来了,让他们抽人把茶坊里那几个弱鸡崽子送走。”
江主事惊了一跳:“还没出来?”又背动手来回走了几步,喃喃道:“坏了坏了。”
左谦抬手将他二人虚虚一扶,也不出声,反是回身号令道:“众将士听令!布阵!”
覃照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正当时,长街绝顶忽闻金角齐鸣,马蹄震天,一众将士官员策马而来,身后还跟着数千兵卫,皆是头戴凤翅盔,身穿锁子甲。
“你懂个棒棰!”覃照林呔道:“把人都教唆走了,谁他娘的给老子捞人去?谁他娘的给老子抓肇事的去?!”
江主事四下望了望,问:“那他现在人呢?”
江主事又道:“敢问批示使,早时但是京师衙门的苏知事来过了?”
苏晋一阵吃疼,双膝一软,向前扑跪在地,不防后背又是两棍扫来,剧痛几近令她的五脏六腑移了位,喉间一股腥甜翻涌而上,竟呛出一大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