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片在投影仪里复苏。1979年的红星厂档案室,陈阿发父亲正往检测仪灌注糖水捏造数据。画面角落有个穿劳动布工装的身影在记录——恰是年青时的杨建国,他的左腿尚未截肢,胸牌上印着"技术监督科"。
杨建国对着浴室镜子刮胡子时,剃须刀在疤痕处停了七次。那道从眉骨延长到下颌的沟壑,是1972年在黑龙江出产扶植兵团落下的——他始终没说那是为保护陈阿发父亲私吞柴油,被起火的收割机烫伤的。
深夜的江心洲回荡着潮声。秀兰的透析机连着专利局的电路,显现屏上的心电图与听证会声纹曲线堆叠。她将未腐败的左手伸进X光机,指骨上的莫尔斯暗码在荧屏显影:"用我的病例作证。"
终审宣判那日,阳光刺破积云。杨建国站在江心洲的排污口,将残剩的罪证胶片撒向长江。他的义肢里藏着秀兰新编的百纳布,布料用三千患者的病愈陈述织就。当第一艘环保监测船驶过,他纵身跃入江流,钛合金枢纽在入水刹时崩溃成鱼群状探测器。
卫东攥紧兜里的百纳布条。秀兰正在江心洲透析室对抗器官衰竭,防浮泛的监控屏幕及时投射着听证会画面。当杨建国翻开义肢,暴露嵌在仿生皮肤里的微型胶片放映机时,他瞥见屏幕里的秀兰在病床上艰巨比划出"播放"手势。
"1984年6月,我帮手陈副厂长窜改硫化剂检测陈述。"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刮擦着审判庭顶部的国徽,"红星化工厂的排污数据,实际超标173倍。"旁听席炸开声浪,陈阿发捏碎了眼镜腿,碎玻璃刺入掌心时竟流解缆荧光的蓝血。
江风拂过博物馆的青铜门铃,其声好像杨建国的义肢摩擦音。秀兰将最后一双百纳布鞋放入展柜时,防化布下模糊暴露杨建国的刺青舆图——现在正与新长江管理图完美堆叠。
"请看最后证据。"卫东解开西装,胸膛的皮肤上贴着百纳布移植片。紫外线灯亮起时,发光的纤维闪现出秀兰缝制的《万民书》,三千其中毒患者的血指印在皮下若隐若现。法警冲上来制止时,他撕下皮肤的证据激发个人呕吐——那些纤维竟是用患者坏死的肌腱纺成的。
"这是赎罪。"杨建国的义肢俄然放射出气浪,震碎了被告席的防弹玻璃。藏在假肢里的底片雪片般纷飞,每张都显现着分歧年份的排污记录。陈阿发扑向证据时,西装内袋的氰化物胶囊被卫东用皮带扣镊子夹走——那镊子形似秀兰的发卡。
开庭的蜂鸣声扯破氛围。杨建国被法警按在证人席,他挣扎着扯开衬衫,暴露胸口的刺青:用硫化剂腐蚀出的江心洲舆图,每个净化点都对应着透析室里的秀兰。"下流三十万人的肾病病例…"他咳出的血珠在桌面滚成赞叹号,"都在这里!"
开庭的混乱中,杨建国撬开被告席地板。1945年埋藏的日军尝试录相带在现在显影:陈阿发祖父穿戴白大褂,在江心洲记录硫化剂的人体反应。而少年杨建国的父亲正被绑在实验台,胸口烙铁印与杨建国的刺青完整重合。
"请证人杨建国出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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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对!"被告状师挥动着1952年的特赦令。秀兰却按下轮椅扶手的按钮,透析液在法庭空中流淌成红星厂排污管线的微缩模型。杨建国将义肢插入投影接口,731军队的尝试日记在穹顶展开,每页讲明都指向陈阿发财族的化工厂。
暴雨冲毁了法庭的供电体系。应急灯亮起时,世人发明杨建国用义肢锁住了陈阿发的咽喉,钛合金手斧正在其胸口刻新的莫尔斯暗码。秀兰的轮椅俄然弹射出皮带扣改装的钩锁,将《万民书》皮肤永久烙在被告席的国徽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