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云跟在他身后,见状唇齿一动,刚要开口说唐俪辞遭到激烈刺激,武功全失神智不清,那里还会说话……他尚未说出口,却见唐俪辞双目一睁,“余少侠远来辛苦,不知迩来江湖情势如何?”
唐俪辞眼眸微动,脸上并没有甚么神采,“那么……池云筹办车马,我们便可上路了。”
“池云这就去备车吧,”沈郎魂淡淡的道,“余公子,待我办理行囊,这就解缆。”
“宛郁宫主忙于迁宫之事,一时三刻只怕没法用心应对风骚店。”余负人道,“现在江湖当中大家自危,各大门派严令门下弟子回山,各持收缩自保之计。风骚店倚仗毒药之威,已成当今江湖一煞,谁也不知何时何地,他们要打击何门何派。”
话说到唐俪辞,这倚门而立的人自是“天上云”池云,而另一人自是被唐俪辞重金所买的沈郎魂了。
“备车。”唐俪辞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此人气度不凡,只怕在剑会中不是平凡人物,邵延屏让他来宴客,可见对他的正视。”沈郎魂淡淡的道,“但为何名不见于江湖,此中原因,真是启人疑窦。”他目光一转,转到唐俪辞身上,“你……”
唐俪辞长长的吸了口气,顷刻浑身都颤抖起来,身子前倾,几近倒在被褥之上。池云和沈郎魂双双脱手相扶,触手冰冷,他浑身都是盗汗,双手握拳按在额角两侧,浑身颤抖,竟一时止不住。
唐俪辞的手缓缓落到被褥上,一边的凤凤用力爬过来,小手按到他的手掌上,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凤凤的手,过了好一会儿,他悄悄一笑,“我刚才说了些甚么?”
话正说到这里,堆栈掌柜引着一人仓促上楼,对池云陪笑,“池大爷,有一名客长非要上来,说是您的朋友。”
“鄙人余负人,来自中原剑会,前些日子唐公子以碧落宫碧波纹为代,身外化身潜入风骚店故地探察环境,不知成果如何?”余负人拱手为礼,“鄙人是否打搅唐公子清净?”
“等我前去好云山以后,剑会先向少林寺借用普珠上师一时,这位大师武功很高,疾恶如仇,对于风骚店必是一大助力。”唐俪辞微微一笑,因为重伤在身,笑得有些乏力,颇现温和温弱之色。
此言一出,池云和沈郎魂面面相觑,自从唐俪辞从菩提谷中出来,不是恍恍忽忽就是胡言乱语,要不然就是不肯说话绝食绝水,浑然不成理喻,却不知余负人带着中原剑会的聘请而来,他竟俄然变普通了?
“白毛狐狸,就凭你现在疯疯颠癫的模样,前去好云山当真没有题目?”池云皱眉皱得很深,“你不要在剑会那些老王八面前发疯,那些人本就信你不过,如果你有了甚么不对,吞也活吞了你。”
“你――”池云本来肝火上冲,骂到嘴边却叹了口气,“你就是非去不成,就算半疯不疯装模作样勉强逞强也要去就是了?”
“本来如此。”余负人固然口称本来如此,但明显内心并不豁然,唐俪辞武功高强,能在猫芽峰上败北风骚店之主的人,怎会短短数日身负重伤?并未听闻他遭遇甚么劲敌,并且以他说话声音听之,中气疲弱,伤得很重。
“哈哈,我不能说剑会的挑选是对是错,但或许……宛郁月旦会更像剑会等候之人。”沈郎魂淡淡的笑,“又或者……唐俪辞会超出剑会的等候,也未可知。”
“恕我直言,唐公子之伤看起来非同平常。”余负人坐上马车,将背上青珞持在手中,其人行动妥当,神采自如,固然和沈郎魂同车,浑身不露涓滴马脚。沈郎魂悄悄坐在一旁,听余负人之言,他沉默了一阵,俄然道,“你可曾是杀手?”
“唐俪辞的确伤得很重,不过尚不致命。”沈郎魂淡淡的道,“这世上只要不是要命的伤,就不是伤。”余负人道,“同意。不过我很猎奇,究竟是谁能伤得了天下无双的唐公子?”沈郎魂淡淡的道,“哈哈,你这句话莫非不是讽刺么?”余负人浅笑,“岂敢……我是由衷之言,本日你若不说,我必是睡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