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俪辞悄悄的躺在屋里,度量琵琶,手指犹扣在弦上,那床染过毒虫的被子被他掷在地上,人倒是已经沉甜睡去,尽情兴扰了别人的歇息,他纵情以后即便睡去,倒是对谁也不睬不睬。
但琵琶声后,他却点亮了油灯,从睡了一日的床上坐了起来,呆呆的看着本身的双手。他的双手在颤抖,点个油灯点了三次才着,看了一阵,他伸手去握放在桌上的青珞,一握之下,青珞咯咯作响,整只剑都在颤抖,“当”的一声,他将青珞扔了出去,名剑摔在地上滑出去老远,悄悄躺在桌下暗影最黑之处。余负人在桌边又呆呆坐了好久,望着桌上摆放整齐却早已冰冷的饭菜,突地伸手拾起筷子,据桌大吃起来。
长夜寂寂,两位老友信口闲谈,虽无方才下棋之乐,却别有一番清净。
成缊袍人在树林中,固然间隔唐俪辞的房间很远,以他的耳力倒是将唐俪辞低声轻唱的歌词听得清清楚楚,听过以后,似懂非懂,心中惊奇这些颠三倒四不知所云的说话,究竟是甚么意义?但听在耳中并不感受腻烦,踏出一步,他伸开五指,低头去看那掌纹,多年的江湖光阴在心头掠过,五指千谜万谜,究竟曾经抓住过甚么?而又放开了甚么?
黑夜当中,唐俪辞缓缓躺回床上,哈……百毒不侵……这事曾经让他很悲伤,只是此时现在,却仿佛真的有些光荣,仿佛将近忘了……他曾经痛恨本身是个怪物的日子。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旧事俄然清楚,很多暗潮在心中压抑不住,他坐了起来,房中墙上悬着一具琵琶,那是邵延屏专门为他筹办的,企图自是针对柳眼的黑琵琶。此时他将琵琶抱入怀中,手指一动,叮咚数声,深沉鸣响如潮流涌起,漫向了全部善锋堂。
“你说呢?”唐俪辞展开眼睛柔声道,他一展开眼睛便坐了起来,右手扣住黑衣人的脉门,左手五指伸出,倒是罩在黑衣人面上,“你说我是要把刚才那些小虫十足塞进你嘴里?还是要就这么五根手指从你脸上插出来、然后把你的眼睛、鼻子、嘴巴、牙齿、眉毛十足从你脸上拉出来?还是……”他那五指自黑衣人脸上缓缓下滑,五根柔腻详确的指尖自喉头滑自胸口,“还是——”他尚未说“还是”甚么,那黑衣人已惨淡道,“你想要如何?”
邵延屏自也是听到了那歌声,张大了嘴巴半晌合不拢嘴,他也曾是风骚少年,歌舞不知瞧过多少,再驰名的歌伎他都请过,再动听的歌喉他都听过,但唐俪辞低声唱来信手乱弹,琵琶声凄狂又混乱,溃不成曲,倒是动听心魄。听到痴处,邵延屏摇了点头,长长吐出一口气,长年辛苦压在心上的灰尘,就如寻到了一扇窗户,忽而被风吹得四周散去,吐出那口气后,没有了笑容,不知该说些甚么。
偶然候,有些人脱下了面具,反而不晓得如何是好。而唐俪辞,他是戴着各种百般光怪陆离的面具,还是实在向来都没有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