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古怪的小虫从王令则身上跌落,一只一只,带着火焰。
而正在此烈火熊熊,铺天盖地之时,穹顶上人影一闪,一滴鲜血,自极高的浓烟顶部,滴落了下来。
唐俪辞真气混乱,他连日交战,一伤再伤,伤处固然没有恶化,但也没有好转,方才火中一进一出,又吐了一口血,饶是他自大战无不堪,也已经是强弩之末。目睹玉箜篌往上飞起,他拔剑欲追,微微一顿,真气一滞,丹田处蓦地一阵剧痛。“金缕曲”剑落空真力加持,化为一团金丝,唐俪辞往前软倒,左手撑地,他抬开端来,只见玉箜篌随蛛丝飞起,已快到洞口。
正在此时,大殿中火焰再度爆燃,轰的一声,大殿顶上被唐俪辞击穿的洞被火焰烧塌。玉箜篌目睹有了前程,不顾高热,强运一口气,将满身真力转为阴寒之气,往高处洞口扑去。他衣裳褴褛,没法鼓风着力,干脆卷动蛛网,将那蛛网卷成一条线,抖手挥出,仿如“万里桃花”往高处一卷一沾,竟拉动玉箜篌往上飞起。
他眼睁睁瞧着唐俪辞飞蛾扑火,真正的投入了大火中。
又是“香兰笑”!
唐俪辞称身入火,衣发俱燃。
但步步走来……一日一日……
方才情急之下,他将“香兰笑”塞入口中,用它射断了玉箜篌手中的蛛丝。玉箜篌身带蛊王,但是他摔入火炭深处,不等炭火燃烧旁人也没法深切火炭。而等炭火燃烧,不消说蛊王,只怕玉箜篌也都已化为灰烬了。
但火中人事已尽。
一物自他衣袖中飞出,飘红虫绫已是千疮百孔,但仍旧坚固,带着他超出大火,凌烟而上,分开了地底深处。
玉箜篌人在半空,看到唐俪辞吐血跪倒,内心痛快至极,的确要哈哈大笑,另有甚么比本身即将逃出世天,而仇敌却爬不起来更令人痛快的?若非本身也是状况糟糕至极,他定要往唐俪辞身上砸下十块八块大石才是!
他那柄“金缕曲”重重拍上了玉箜篌的头,随即一口血喷了出来,吐得玉箜篌满头满脸。
玉箜篌为之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这疯子破顶而下,又来迟一步——然后又不断念,仍想救人!
唐俪辞跪坐在地,右手紧紧抓住“金缕曲”的金丝。
白素车身带引燃之物,烈火是从她身上起来的,但王令则被白素车紧紧抓住,却一时不死,仍在火中抵死挣扎,仿若火中扭曲的鬼影。
唐俪辞侧耳聆听着飘零眉苑里外各种动静,深吸一口气,摇摇摆晃的站了起来,他一样纵身而起,往洞口掠去。
火焰翩跹闪动,一再暴起,大殿内如地动山摇,玉箜篌不敢再看,回身寻觅前程。
我……
玉箜篌惊觉后退,唐俪辞的红衣灰收回了大火随即燃烧,在空中带起了缕缕烟尘,那镂空的金缕曲对准他平拍下来——若玉箜篌没有在火中惶恐失措,他该当能晓得唐俪辞那柄剑不是砍落而是平拍下来,是因为他一样心潮荡漾,难以平复。
但抓住她的不止白素车一人,在王令则身后仍有几人按着她,一柄剑对着王令则后心刺落,另有一人紧紧抓住了她的腿。
叮叮铛铛,统统的前程都是道道精钢锻造的铁网,玉箜篌力量弱竭,又有利器,满心绝望,就如一只被锁在笼中烧烤的老鼠,只要对白素车的无尽谩骂和怨毒。当年谁能看得出,这不声不响,唯命是从又满是缺点的女人,竟然如此能忍,又如此暴虐。
玉箜篌身上的大小蛊蛛蠢蠢欲动,“做梦!”
唐俪辞嘴角微勾,他固然吐了一口血,神采却仍然安静,“白女人不是我的棋子。”
等了一会,四下除了烈火之声,再无半点动静。
玉箜篌一怔,一时之间,他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