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俪辞背靠房门,此时现在,他却眉头微蹙,手按腹部,微微哈腰。门后的钟春髻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几近脱口惊呼,危急之刻,唐俪辞如果旧伤发作,没法抵敌,那房内五人难道全无生还之望?十数朵白梅破空,唐俪辞横袖一扫,梅花被袖风击落,但是狂兰八尺长剑带着凄厉的剑啸,已紧随白梅以后拦腰砍来,这一剑非但是要把唐俪辞一剑砍为两截,连他身后房门都要一剑砍开,梅花易数白梅失手,人影如花蹁跹,抢入剑光之下,梅叶刀夹带点点寒芒,尽数攻向唐俪辞双腿双足。“啪”的一声轻响,唐俪辞白手夺白刃,右手双指捏在狂兰长剑之上,但是双指之力难挡一剑之威,固然剑势已缓,却还是斩腰而来。梅花易数矮身进犯,梅叶刀已至唐俪辞膝旁,如果一刀下去,便是残疾!钟春髻神采惨白,如此守势,世上几人能挡?却听唐俪辞在疾剑厉刀当中柔声道,“钟女人,来者只要两人,带人分开!”他蓦地双指一扣,狂兰长剑应他双指之力,竟而一弯,叮的一声刚好挡住膝边梅叶刀,长剑随即弹回,剑势不减,唐俪辞背靠房门无处可退,梅花易数一伏跃起,梅叶刀唰的一记扫颈,雪亮的刀光当中乍然爆射出一片淡红之色,那是刀柄处喷出的雾气!这两人一人脱手已是绝顶妙手,两人联手,不过两招,唐俪辞已在必死之地!
钟春髻在门后窥视那“梅花易数”,只觉此人行动之间略显生硬,双目无神,说话颠三倒四,仿佛神智不清,内心骇然,世上有谁能令七花云行客变得如此?梅花易数只怕是被甚么邪术节制了心神,关头或许就在刚才那几声弦响。屋侧蓦地风声如啸,那灰衣人身影如电,顷刻抢到唐俪辞身侧两步之遥,手持之剑剑长八尺,竟如一柄长枪,剑尖驻地,剑气掠土而过,其人身周丈许周遭以内飞砂走石,沦为一片空位!唐俪辞和身后房屋在他剑气以内,顿时唐俪辞衣发俱乱,屋后屋瓦震惊,墙上白灰簌簌而下,似有地动之威。钟春髻受此震惊,在门后连退三步,失声道:“狂兰!”
唐俪辞面带浅笑,看着踏弦声而来的红衣人。
满岗的白梅,暗香似有若无,入骨销魂。
屋后之人不动,不言。
“嗒”的另一声微响,屋后也有人悄悄踏出一步,梅林当中那人再进一步,屋后之人也往前一步,梅林中那人再进一步,屋后之人却不动了。
大门一开,池云身影闪了出来,唐俪辞浅笑道,“这时是你要站在我身后,还是我仍然站在你身后?”池云神采惨白,低咳了一声,“甚么时候,说的甚么废话!就凭你,挡得住七花云行客么?他奶奶的就算老子无缺如初,也一定挡得住一两个……咳咳……”唐俪辞衣袖一举,衣袖飘荡如云,将池云挡在身后,“既然你挡不住一两个,那只好站在我身后了。”池云呸了一声,闪身出来,“放屁!这些人武功自成一派,合奇门把戏,脱手的时候会施放各种古怪药物,又会阵法,乃天下最讨厌的敌手之一。”唐俪辞靠近他身后,浅笑道,“真有如此可骇?”池云凝睇敌手,涓滴不敢粗心,“七花云行客”共有七人,世上谁也不知其本名,大家各给本身起了个古怪名字,平时江湖云行,亦正亦邪,此时前来,莫非竟然成了风骚店收罗的妙手?一念尚未转完,突地背后寒毛直立,惊觉不好,只听“啪”的一声轻响,脑筋一阵晕眩,背先人和顺叹道,“我叫你站在我身后,谁让你不肯?不过我便是明知你不肯,才如许说……”池云仰后栽倒,唐俪辞一把接住,背后一靠房门,大门一开,他将池云递给身后的钟春髻,浅笑道,“费事钟女人了。”钟春髻将人抱了返来,低声道,“七花云行客非是等闲之辈,唐公子千万谨慎。”唐俪辞往前一步,房门合闭,他整了整衣袖,衣裳洁然,“是啊……看客人不肯趁人之危,便知是好敌手。”他这一句是对梅林中那红梅男人说的,那红梅男人不言不动,风吹梅花,越坠越多,在他身周下着一场不断的梅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