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又道:“你爹?”
谢兰心愁闷地摇点头。
“你爷爷?”
不过这一日,她早早地便带了小轿,到考场外找了个地儿等着了。
他边走着,还闲逛动手里的老葫芦瓶,用嘴接着,只三两滴入了喉,自嘲地一笑:“还好这春闱只三日,再长,可就真没酒了。”
巧巧似懂非懂点点头,想了一圈,明白了酒与蒙汗药拿来做甚么,起家便要往外走,又转头问道:“女人要给明公子做冬衣?可您女红……要不我去买两套裁缝来?”
他轻哼了一声,仿佛真是在收罗她的定见。
不过这仿佛是住在她店里的阿谁戚生。
她揣着七上八下的心,慢悠悠地回店,远远地在门外就看到了张望着的巧巧。那丫环一见她就小跑过来,脸上带着惊慌不决的神采,将她悄悄拉进后屋,这才道:“女人,你真敢肇事!”
如送考那日一样,本日外甲等待的人也多,过半是一些侍从仆人之类。谢兰心坐在小轿中,用手拨拉着轿帘,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门口。刚待黄门官报过出考时候,那鼓又“咚咚”地敲响起来,很快便有人出了考场。
在旁的举子们纷繁投以或嫌弃或奇特的眼神,仓促走了。
她软绵绵地应了一声,眼睛还往外盯着,但愿能瞧见王嫂子的身影。
他吁出一口气,笑了两下,又收回笑意,“节哀。不过鄙人这话也不是没有事理,你看出来那些举子,也没有个年青的,而立就非常不错了。哦……你看你看,那两个结伴的,头发都白了,鄙人猜他们必定有六十!”
戚生那显眼的鹰钩鼻先映入视线,接着眼角的笑纹加深了些,一张口就是一股酒气,“你在外头……等人啊?”
知情之人都怀着忐忑不安的表情等待着,特别是巧巧,这两日嘴皮子都起了一颗大泡――急的,看着谢兰心嘴上不提,面上不带,谁知心中是如何想的。
“鄙人也不是很想仕进,最好榜上知名,可禁不住家中会走门路,若硬是要鄙人退隐……你说如何办,小丫头?”
谢兰心张着大嘴看着,渐渐地,身子又被人群挤到了背面。她看看天又看看地,阿弥陀佛、无量天尊,皇天后土保佑。
“王嫂子是你撺掇着换了男装,去科考的?”巧巧急得团团转,“女子与男人诸多不同,她在考场一待就要好几日,怕哪一回被看破了,押出来一招认,是你主使的,到时候不但你――连我们这个店,全部儿都好不了!”
谢兰心:“……哦。”
戚生不觉得意,持续颠着他的浪荡步,昂首张望四周,脚不好使,眼神却好使得很,一眼便瞄见了正筹办缩回脑袋的谢兰心。
巧巧哀叫一声:“我的女人啊……”
时候到,该关门测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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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猜甚么?我不做冬衣!”她摆摆手,瞪了巧巧一眼,“你尽管去就是了!”
一身藏蓝布袍,去处洒落,却带着酒醉未醒的神情,闲逛悠颠荡荡出了来。谢兰心又丧了气,不是王嫂子。
把白亮的日光都遮了起来。南面遮不牢的处所,再盖上一层,直到住在内里的人一丝儿也看不出日夜为止。
垂垂地时候近了,举子们来得也稀了,直到黄门官抱着时候牌来报,有人在门前立着的大鼓上“咚咚咚”敲了几下,那声音浑厚沉重,传出多远去,黄门尖长的声儿喊道:“时候到――”
“咦――阿谁小丫头!”他当街叫了起来。
没说的,那两小厮还真上心,甄生屋里真就没传出甚么动静,每回谢兰心转到那处,向来都只见那门窗严严实实关着,里头间或有一两声醉语。她放轻步子,嘴角牵着笑容,便又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