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惯了,谈何委曲。你……日日身处其间,难怪清减至此。”贺兰馥顺着夏若卿站起,看她难受模样,不由抬手替她轻拭眼角。

谈何委曲。

此句已经愿意,她却甘心出口,只为那民气愿。

夏若卿,卿卿!

带刀贴身卫士这才退开,不过鉴戒之色还是不褪。那灯光及得近了才看清不过一艘莲蓬小舫,四角撑着四盏小小灯笼,一人掌艄,四人吹打,余下一人立在船头。只是灯光暗了,看不清立者为何,仅模糊可见衣衫随湖风而动,身材高挑,风韵婀娜。

生世不复相见。

沉默喝酒很久的南诏帝终究开口,言辞虽温和,其意却略显不耐。坐在静贵嫔下位的柳石兰闻言掩唇笑道:“陛下,静姐姐想必是要给您一个欣喜呢。陛下日日宵衣旰食,后宫姐妹不过戋戋女流难为陛下解忧,只能变着体例但求陛下一展高兴颜。只是陛下日理万机忧心烦累,妾等倒是思虑不周的,还请陛下思及静姐姐一片苦心,不要指责姐姐才好。”

好疼!

“静贵嫔,这便是你所备的大礼吗?”南诏帝毫不粉饰对贺兰馥面貌的赏识,座下其他诸妃嫔自是难掩心中愤懑,却又不得不自愧于贺兰馥的绝世姿容。

一滴清泪终是超出贺兰馥手指,顺着夏若卿脸颊滑落,烘托得她更加楚楚动听,教民气疼。

“若卿身为陛下后嫔,事事思虑陛下乃是妾之本分。”夏若卿似是未见陈朱紫眼底之意,只作和婉回应。

“贺兰斐?北燕质子?”南诏帝笑容忽地一敛。

“罢了,又扯到那里去。水上轻巧步微月,七窍谦虚吐异香,着封贺兰馥美人之称,赐号为兰,既为北燕质子之女,入宫礼节……从简吧。”

“呜!”白素荷头抱得更紧。

南诏帝望了望夏若卿和婉婉约的笑容,终究还是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朕乏了,散了吧。”南诏帝兴趣被贺兰馥身份减少很多,淡淡叮咛下去,自是由侍卫宫娥簇拥拜别。

我……本承诺此后永伴你摆布,只是我,终是累了。

谈何委曲……终究可再日日见着她,陪着她,与她同度风雨。与在宫外遥遥相望不得见,唯求梦中夜夜缘相较,谈何委曲……

不由是心疼,太阳穴内也是涨涨的疼,仿佛有甚么要兴旺喷出,几欲裂开普通。

檐角燃烧的灯笼重新点亮了,将贺兰馥的面貌映照得更加清楚。贺兰馥行至南诏王座火线停下,垂首跪地,不过斯须所处之地便弥散出淡淡暗香。

“还望陛下谅解若卿私行熄灯备舟之举。陛下半夜埋首朝政,克勤于邦,妾唯望可博君上欢颜一笑以抒怀怀。贺兰姐姐舞技冠绝天下,非妾陋姿对比,妾常思若无缘献于陛下天眼,难道贺兰姐姐之憾。”

她畴前……清楚只喜艳色的。

“回陛下,民女家父贺兰斐。”

始终静坐君侧不言的淑妃君漪凰终是修眉微颦:“静mm,君漪凰不过一届妃嫔,谈何伉俪之说。”

贺兰馥依言昂首,垂眸,映入眼角的只要旁侧那抹淡青身影。

“静贵嫔,你经心极力令内庭府筹办彻夜湖心月宴,又言道有礼呈上,却不知究竟是何物?”

“此命既尽,但望来生来世,生生世世,与君不复相见。”

头好痛!心好痛!

她是欢乐,心甘甘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碎步的地雷,感谢妹纸们的安抚-3-

柳石兰面上一派天真,这番话倒是明褒暗贬,暗中已是捅了静贵嫔一刀。静贵嫔夏若卿却不惧不恼,面上仍带惯常的和顺含笑。她本日上着蜜合挑绣柳叶衣,一袭雪青文珠百水裙,站起对南诏帝屈膝施了半礼,便如一株青莲盈盈独立。夏若卿礼毕柔声笑道:“陛下还请稍候,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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