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湖栽种莲藕荷花,只为一样事。萧夫人常说:“世人织布着锦,御用白貂绒鼠,皋比龙麟,青雀羽翠,谁不知其之繁华且堂皇啊。可都是烟云之物,着在身上,无灵无感,更是无情。用蚕丝织出衣裳,又有‘春蚕到死丝方尽’,苦楚得很,熬完泪烛,出来的锦衣华服,想想多残暴,竟另有人争相穿戴,追逐不息。不如莲藕捻丝,织出来的衣布有情有义。所谓‘藕断丝连’裁缝覆体,才是人间情之极品呢。”
美人哈哈大笑,道:“姐姐?我做你姥姥都足了。”
那美人听了一会子,哼出一句:“吹的甚么玩意儿,曲不成曲,调不成调,难怪将我们家宝贝吓得一愣一愣的。”再厉声痛斥:“好大的胆量,竟敢玩弄我家的宝贝,不想活了么!”
只见萧夫人道:“别让她们污了我们的池水,从速让她们出来。带到致爽殿来见我。”
到了温泉不远地处,金意琅将官镜言放在地上,哄她说:“你可要乖了,不准哭闹,过会子姐姐给你拿果子吃。”
因怕蛇会钻入水中进犯人,金意琅忽想到一个别例,便是拿石头掷蛇,好遣散它们。
蛇在听笛音,正渐渐掉头拜别。
庄琂骇怪诧的望住池边那几小我,大萧和婢女是熟谙的,也不需多重视,只谛视这吹笛的美人,长得跟天仙普通,看身形年纪约莫二十来岁,白衣飘飘,裙长及地,顶上梳个观音鬓,一头乌黑秀发垂在后背,耳鬓青丝,随风扬起,神态气若,实是不凡。
这会子,婢女惊骇蛇在那边遭殃,再者也想给夫人陈述,有人也会十里红庄独门训蛇术。
大萧闻声见得,迎上前,问婢女:“慌镇静张做甚么?”
婢女焦心道:“头先姐姐让我们带那三个外来女人去净身沐浴,我们就让她们进温泉里了,厥后我们去拿衣裳,转眼工夫,就出事了。有两位女人身上有伤,入了水池,在里头挠出血来,引来嗜血宝贝。那宝贝一来,一家子家伙全都来了。另一个吓得哇哇大哭。可奇特的呢,此中一个也会吹曲子哄宝贝,哄得它们围在那边不肯走。姐姐晓得,那处所温热,宝贝们万一烤死了,岂不是我们的罪恶?”
那边,婢女拿衣裳给庄琂、三喜和碧池,让她们穿上。
官镜言见金意琅扬眉怪嘴说这些调子话,觉着好玩,笑嘻嘻的。但是那么小的孩子,那里晓得要果子吃?多是因金意琅活泼的鬼脸而至。
金意琅告饶道:“别别别,好姐姐,你再稍等稍等,等夫人空一空去才好。你瞧,夫人捻藕丝呢。”
金意琅跳将落地,抱起官镜言,从速迎来见萧夫人。
等蛇群退去,美人拿下玉笛,走过来,道:“你从哪来学来我十里红庄的训蛇秘术?从实招来,我免你一死,如有半句扯谎,我马上让你喂饱我蛇子蛇孙。”
庄琂含笑,将头伏低,致敬,答复道:“小女子卓亦亭冲犯,请神仙姐姐谅解。这两位是我的亲人姐妹,三喜和碧池。请神仙姐姐饶过我们。”
大萧微微感喟,转眼看湖面上,此时,冬去春来,湖面上冒出些绿尖儿,打着卷儿,那是未伸展开的荷叶子。过几个月后,叶尖儿伸展,这里又藕叶田田,一脉青绿,荷花争芳斗艳向天开了。
金意琅极其震惊,模样夸大非常,道:“哪几句?姐姐说来我听听。”
是以,庄琂为了拯救,从水池边上捞来树叶子吹训蛇术曲子,调剂蛇群。
这一样事,便是莳植荷藕,不为吃根,只为断藕抽丝。萧夫人一日日无事,竟从藕心儿里抽捻出丝线,用这些藕成丝线织衣裳,织布幔,织帘子,日日复日日,月月复年年……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