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海点点头,又道:“老弟在帝京的买卖当然畅旺,可你就真筹算弃文从商?”
思卿道:“我就是这个意义。如果我出面,他们又搬出‘祖宗家法不成改’的话头来,拿干政的大帽子扣住我,我可担负不起。”
“你提及澹台,客岁夏天雨水冲坏了几间厦子,我已命他们整修。等整修好了,夏季可去避暑。”
萧绎接过折子翻开一看:“裁撤宫内十三衙门?”
世人难掩失落,鱼贯而出。思卿见此招手命菱蓁至近前,低声叮咛了些甚么。
“启事。”
陌溦目光一敛,道:“对,出城去。”转头问顾梁汾,“你明天有事么?”
思卿用手帕垫着玻璃盏端上一盏杏仁酥酪,上面撒着鲜红的枸杞,非常诱人。萧绎伸手要接,思卿道,“把稳烫着,用玻璃盏盛放固然都雅,但是烫手。”
萧绎一时没反应过来,抬眼就瞥见思卿促狭的笑容。
这日酒楼鸣炮后门口来宾如云,把整条双杏胡同塞得满满铛铛。酒楼雅间内焚驰名香,珠帘下是紫檀螺钿圆桌。山石盆景、名家书画装点其间,足见仆人风雅。
“陛下养着草诏的学士是吃白饭的?为甚么让我拟旨?另有一件事,是朝中几位重臣进献了几位小娘子,三哥甚么时候见一见?”
顾梁汾笑道:“明天没有,我陪你去。”
“对。不裁撤,糜费过分。冗员易生贪腐,时价公价相差的骇人。宁华殿换一个门环要两百两,两百两在坊间能盖两间厦子了。”
菱蓁终究忍不住“扑哧”笑了:“奴婢看个个都是好的,只要这两位出众——一名像红烧狮子头,另一名像油浸款项肚。”
萧绎谨慎翼翼地垫着思卿的手帕接过,问:“你筹算甚么时候移宫?”
萧绎再度重申:“不能以貌取人。”
“是是是是,不以貌取人。”说完眸子一转,又道,“你忙你的去,我替你选,保管不以貌取人。”
她自顾自地回身进屏风前面换了一条大红洒金罗裙,戴着金丝红宝石云髻,将那枝花也簪在鬓边,双掌一击,唤菱蓁出去,低声叮咛了句甚么。菱蓁仿佛有些惊奇,但还是领命而去。
“给老五?”萧绎道,“我感觉这两位就挺好的,你如何以貌取人?”
顾梁汾足足忙了一整日才回到家中,见其妻陌溦正在清算提篮,遂问:“明天要出去么?”
转眼开春,内府将坤仪殿清算安妥,思卿却迟迟不肯移宫。这日萧绎来宁华殿,见思卿正在床下莳兰。所谓“春兰夏蕙”,思卿素**兰,殿中种类繁多。她穿戴玉色桑波缎子裙,紫丁香色竖领披风,围一条紫瑛石围髻,将整小我衬得非常温婉。
徐东海顿时变色。
顾梁汾在大堂草草号召一声,走上楼来雅间内陪这几位山左大佬。还没进到里间,却在珠帘外被徐东海拉住。
萧绎和上折子一笑:“我看行。折子我收着,事情我去和宗正寺的老头子们缠去。”
萧绎看了看,顺手点了最后一排一名穿绯色襦裙的和一名着铁锈红褙子的,道:“这两位留一留,余者皇后支钱犒赏,送出宫去吧。”
本来太皇太后去世后萧绎再未选秀,宫中妃嫔不过寥寥数人。萧绎待要对思卿说甚么,思卿哑声做口型道:“为我想想。”
至三月中,是思卿生辰,国朝皇后生辰被称之为“千秋节”,然本年“桃花汛”损毁多处州府,“千秋节”宫内开了一次宴了事。萧绎却与思卿计议再出禁中一次。不料事情繁多,又过了一个月也没找到余暇。所幸裁撤十三衙门遣退宫人后禁中支出比往时少了一万不足,令二人非常欣喜。
顾梁汾相称谨慎,只答:“傅父执云游四海,好久没和我联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