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问:“查出刺客身份了?”
思卿笑道:“听闻秦岭高寒,此中终南山横亘关中南面,西起秦陇,东至蓝田,相距八百里。不知此时秋景如何?”
江枫闻声思卿念及“终南”二字,心中不免一动。那日思卿与刺客比武,招式谙练,应当是终南山嫡派。沈江东说思卿自幼为父所弃,不晓得被甚么人家收养了很多年,江枫忍不住揣测思卿或为终南派中人收养。
思卿听了摇点头:“小小的孩儿,封甚么王?封王是成年加冠今后的事。”
江枫默了默,安静道:“妾为抚州案所累,回帝京途中,屡遭攻击。但未曾想到,刺客竟然敢夜闯嘉国公府行刺。惊了皇贵妃的驾,请皇贵妃降罪。”言罢离座下拜。
思卿一面戴冠子一面闲闲隧道:“爱去哪儿去哪儿,与我们甚么相干?”二皇子哭个不断,思卿接过来左哄右哄仍不管用。思卿有些恼了,将二皇子交给乳娘抱着,道:“你抱下去哄吧,没得吵得我头痛。”乳娘接过二皇子,才走了两步,便听萧绎含笑进殿道:“二哥儿如何哭了,来,我抱抱。”
萧绎道:“还未。”
江枫听衡王也以兄称呼沈江东,不由一愣,答:“已经解缆去抚州了。”
菱蓁想了想,慢慢道:“嘉国公府的礼品里,有相爷给您的一封信。”说着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封信,放在思卿面前,逃命普通地走开了。
思卿入宫几年,旧时神态未改,看上去反而少了很多在叶府待字时的苦衷。她对萧绎老是若即若离,却又仿佛把萧绎抓得紧紧的。几人转至配殿,萧绎无微不至地替思卿拖开长垂及地停滞法度的裙摆,又亲身替她拉开座椅,思卿只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
萧绎道:“东宫太子已立。二哥儿也是嫡子,如何不能封王?”
左倾何适之的户部亏空如此,拿不出粮饷,何适之还在试图掀翻叶端明。
思卿道:“我不晓得的事情多着呢……晓得的少一点,欢愉多一点。”
翌日凌晨,菱蓁向思卿抱怨:“陛下昨夜又往宁嫔处去了。”
江枫拜谢了,又将嘉国公府贡给宁华殿的礼品呈上,思卿笑道:“不必如许客气。”思卿一挥广袖,殿里的宫人瞬息间都退了出去,思卿开门见山问:“那日的刺客与抚州案有关,对么?”
思卿只点一点头。面上波澜不惊,中间的菱蓁闻言不由一怔,似要出言,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思卿,毕竟没有多问。
沈江东目送思卿江枫两人走远,再度向萧绎下拜请罪,却被萧绎扶起来。萧绎道:“你如许就生分了。那日的事,清楚是有人在背后算计。”
三今后沈江东佳耦进宫拜谢今上与皇贵妃。这日思卿穿了一条水蓝托泥长裙、杏色对襟褙子。耳边带着金丁香,配一幅满池娇璎珞,薄敷脂粉,似笑非笑的模样。
思卿扶起江枫,道:“我并没有见怪你的意义,请坐。你能不能先奉告我,抚州的事,与右相叶端明有多大的干系?”
思卿道:“我分歧意。”
思卿竟然不再诘问,晓得:“你迩来还需谨慎。过些光阴,或可无妨。”
萧绎听思卿口气果断,便道:“好,听你的,就取一个‘涣’字。年下封王。”
衡王孔殷问:“那娘娘是承诺了?臣弟不焦急,来岁春上不迟。”
江枫咬了咬牙道:“毫无干系。”
衡王一溜烟起家去了。
她明知故问,沈江东也不好点破。倒是萧绎表示殿内陪侍黄门和宫女都退下,思卿却执了江枫的手,道:“你们说端庄事,我们就不打搅了。”
江枫猜想抚州都督的遗奏在右相叶端明手中,但是现在这封遗折却悄悄地躺在萧绎面前的朱漆书案上。凝固的血迹渗入了奏折的绫面,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恨。萧绎双手撑在书案上,死死盯着遗折,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