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折撑着伞,走在青石巷道中。新奇绿油的青苔从石板夹缝里新冒了出来,衬得全部巷弄都是朝气和春意。
苏折从窗外收回视野,指端悄悄摩挲着茶杯,清平淡淡道:“诸位大人觉得让苏某去劝,此事就成了么。”
“皇上再如何想,也不能罔顾大局。她还妄图着将来后宫独一人,”另一老臣叹道,“可那些坚毅,哪是她身为君王家该期望的事情,自古以来,君王后宫,向来不是从一而终的。她既然身为女皇,那她和大楚的运气就紧紧联络在了一起,是不能分开而论的。她的决定会影响到大楚的将来,而大楚的情势也会影响到她的将来。”
她走到金色的幕帘旁,转头傲视着朝堂百官,眼神冷锐凌厉,“你们,听懂了吗?”
沈娴拂袖回身,一字一顿又道:“为了大楚江山社稷,朕能够废寝忘食、鞠躬尽瘁,但大楚是大楚,朕是朕。倘若说为了满足帝王私欲,朕倒是有一样,便是这后宫不要三千,只为一人独设。”
太和宫里,苏羡端端方正地坐在桌前写字。得苏折手把手教,他执笔的姿式以及笔触依罕见苏折的风骨。
苏折听着这些,神采淡然地饮了一口茶。他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仿佛置身事外。
“几位大人请进。”
沈娴忙披衣起家,移步到门边,瞥见暗淡夜色中,他身形渺渺,如影如雾。
“苏大人感觉如何?”一名老臣问。
沈娴一拍桌案,哐地一声,震慑全部朝堂。她霍然起家,一向以来她在大臣们面前那股乖张背叛顿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不容忽视的女君严肃。
“后宫不成干政是向来的端方,就算那夜梁皇子入了后宫,也没法干预我大楚的朝政。”
在他们眼里,所谓臣子,大1;148471591054062抵就是不添滋扰时及时退,为君分忧时及时进。
“娘寝宫里有一大堆奏折,满是弹劾你的。”苏羡又道,“但是她一本都没看。”
“尔等,是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沈娴幽幽地问。
“现在皇上好不轻易做出了些成绩,获得了民气和百姓恋慕,若不掌控好机会,拖到最后只会功亏一篑。”
崔氏道:“另有一杯是给苏大人备的。”
明显在政事上,他比谁都有远见。
入夜后,崔氏往寝宫里送来两杯热茶,彼时沈娴正执案审奏折,眼风瞟了一眼,道:“怎的有两杯。”
“皇上毕竟是女子,尚还年青,不免在后代情长上看得重些。可既然她登上了这个位置,总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就应当要有憬悟。”
苏折道:“首要还是看皇上如何想。”
沈娴掷地有声道:“先才说后宫不成干政,现又说后宫乃朝堂之帮助,诸位爱卿劝提及朕来都是这么自相冲突吗?朕再说一遍,这件事,不成筹议。”
苏折抬眼看向窗外,雨帘模糊似珠帘,讳饰了屋檐外的大好春光。
有老臣出列,揖道:“皇上,如此后宫空着,与夜梁和亲一事虽与皇室血缘子嗣牵涉不大,但皇上应当为江山社稷着想,以大局为重。自古以来,后宫所设,不但是为了满足帝王私欲,更是为朝堂之帮助,万望皇上能够明白。”
学习的时候父子俩的话都未几,除了需求的读书念字以及苏折给他讲授的时候。
本日苏羡习了几个字,放下墨笔,倒是开口说了与学习无关的事。
走到家门,见门前停了几顶肩舆。
苏折上了台阶,站在屋檐下,若无其事地收了伞,道:“几位大人冒雨前来,真是让苏某受宠若惊。”
不等百官答复,她便兀自回身拜别,复淡淡道:“散朝。”
他想,这场春雨是持续得有些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