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莲明显比沈霓裳想到的还更聪明几分。
墙角一灯如豆。
容苏已然安静。
进到屋中站定，目光在手中的药碗上微微一落，冲动之色再次一闪而过，按捺下后，沈慕衡轻咳一声，故作平静地唤了一声：“容先生。”
###
“容先生为何不说话？”沈慕衡轻笑着抬了抬眉梢，一脸的志对劲满也不再粉饰，“那夜容先生看着我三妹分开，定是舍不得紧吧？先生当日的神情……啧啧啧，我当时看着都有些不落忍。而后先生回屋一夜展转反侧，内心头想得也是我那三妹吧？要不然，也不会我那信上只略略提了下我三妹的名字，先生就判定赴约——先生对我三妹如此情深意重，应是不会出尔反尔才对……”
方才司夫人的态度便以申明。
“……就算是先生真要忏悔，沈某也无甚惊骇。先生同我那三妹的来往也有迹可查，便是先生立时求死，干系也抹不去，只要先生的尸首在，我那三妹也辨无可辩。大沥法规，布衣若与边族暗里相通，轻则降籍游街，重则刑囚入牢。这些律法条则不必沈某多言，想来先生也是晓得的。归正她们母女现在已同沈家抛清，就算问罪，也连累不到沈家。以容先生的身份，即便是具尸首也定比平常死人值价很多，沈某虽是不能如愿以偿，但这份功绩也不会小。只是我那三妹一家子落到官府手中……脱一层皮，也许还是便宜的。”
灯芯被剪得极藐小，故而火光也极幼细，映出一室阴暗昏黄。
“倒还真有一事不明。”容苏淡淡笑了笑，“你为何会跟踪霓裳行迹？”
容苏看了眼，抬眸淡淡一笑：“你就不怕我同你说的方剂有假？”
沈秋莲身形娇小，从他的位置看去，刚幸亏妙红身后，中间又站了个二丫，他竟一时未发觉。
沈慕衡笑得温文尔雅。
实在她并不同意沈秋莲出逃的这个别例。
“查到了！”现在傍晚已过，天气悄悄，凌飞一进门略扫一眼便孔殷低声道，“四人中只要沈慕衡月朔初二两日行迹不明。花寻那边，桃花坞的人也寻到了阿谁小叫花子，说是一个带帷帽的男人，样貌不知，但年纪对得上。除开沈慕衡，其他三人这两日内皆未离家。”
沈霓裳迷惑地看向司夫人。
粗陋逼仄的屋中空荡非常，只一侧空中上安排了一张尚算干净的草席。
但是他从未发过一句求救之声。
直起家体，他笑得极暖和：“容先生对我那三妹情根深种，想必不会在这等事上磨练沈某的耐烦。”
一人同她和司夫人树敌，一人那日晚间恰好不在府中。
沈秋莲那里是二丫的敌手，被二丫拉开犹不肯放弃，但眼底已是绝望般挣扎：“……三mm，三mm，三妹……”
沈重山要把沈秋莲许给王城守做侧室？
事到现在，并无怨悔。
门一翻开，暗沉的天气下，凌飞穆清两人从墨雷赤龙别离一跃而下。
容苏转过身，视野从药碗上一掠而过，神情无变。
大额的银票交给了司夫人，但她这个财务总管的职位还在，剩下的银子银票还是留在她手里的。
听得沈霓裳的话，沈秋莲不但未暴露忧色，还愈发悲伤，用力儿的摇首，一面摇首一面苦苦要求：“我不要银子，三mm就让我留下吧，为奴为婢，我绝无牢骚！三mm就给我一条活路吧！”
“容先生——”沈慕衡矜持浅笑，端着药碗的右手随之平平伸出。
司夫人面色顷刻一沉，冷然看着沈秋莲：“二蜜斯这话说得好笑。甚么叫我们给你活路？旁人不晓得，听二蜜斯这般说还觉得是我家霓裳断了二蜜斯的活路！这罪名我们可担不起，既然二蜜斯不要银子，妙红二丫，送二蜜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