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纤。兰芷默念这个名字,低低开口道:“如何仿佛是个女人名。”
段凌将灯笼举高了些,指着石碑中最后一个名字道:“你是已故纳兰王的女儿。”
灯笼烛火给段凌的脸镀上了一层温和的光。兰芷细心打量他,却没法从他的神采中,辨清他话语的真假。大堂中一时无声,只能闻声风夹着雪花,在堂外吹荡。沉默持续,灯笼中的烛火不知烧到了甚么,“啪”地一声轻响,闲逛了几下。
死了近两万人的刑狱么……兰芷微微动容。灯笼微光下,她模糊见到石碑下方空空,上方却刻着很多名字,都是纳兰姓氏。兰芷抬头看段凌:“我也是纳兰家的人?”
段凌牵着兰芷,一前一后沉默行过一段路,来到了一座大堂。大堂四周墙壁都破坏了,风夹着雪花吹入,更显阴寒。堂正中竖着一方庞大石碑,段凌行到石碑前留步,默立半晌,沉沉开口道:“15年前,先皇顾忌纳兰王权势,寻了项目大兴刑狱,将纳兰本家近千人、旁家四千余人,皆数搏斗。以后三年,又将尽忠凭借于纳兰王的家属总计上万人,连续诛杀。”
她没有昂首,看不见段凌的神情,只能闻声他缓缓道:“我们是纳兰一族仅存的血脉,而你……是我的王。”
兰芷有些惊奇:她觉得这么大的院落,如何也会是个大师族的宅邸,却不料,竟然只是间祠堂。
兰芷于石碑前垂首,心中情感庞大,而那万般心机中,竟还对这传说生出了旁观者普通的质疑。她默立好久,终是放动手,偏头看向段凌:“那你呢?你又是谁?”
大氅是段凌出门前,硬给兰芷披上的。兰芷穿戴太长,下摆都拖去了地上。她跟着段凌进门,轻声问:“段大人,这是甚么处所?”
段凌看她一眼,悄悄一笑:“自宇元立国后,纳兰家属一向风景无穷,即便是做纳兰旁家的人,也能得很多便当,何乐不为?更何况……旁家的男人,另有机遇迎娶纳兰王啊。”男人一扯嘴角:“如果能成为纳兰王的夫君,职位、权势、财产皆唾手可得,有甚么不好?”
他停顿半晌:“这石碑上的人,都是纳兰一族的本家。而我和我的家人,是纳兰的旁家。”他环顾大堂:“旁家人的职位不比本家。需得是受正视的旁家人,才气在每年的上元节踏入这个处所,一并祭奠先祖。”
说到此处,段凌看向兰芷。女子被他牵着,却没了昔日防备与疏离的模样,浅棕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看他。段凌不自发弯起了嘴角,留步道:“因而,典礼结束后,我领着别的十多名孩子,趁着大人们不备,将你抓了起来,带到了这个处所。”
段凌在她身后道:“纳兰王向来都是女人。”他的声音幽幽:“传说纳兰一族被神灵眷顾,稀有千年的悠长汗青,可这类眷顾,向来只维系于女子身上。每一代的纳兰王都会生下一个女儿,背上长着尹罗花胎记,这个女儿,便会成为下一代的纳兰王。”
兰芷跟着段凌下了马车。起首映入视线的是一扇庞大木门,门上封着厚重的铁锁链。这仿佛是个大宅院,占空中积甚广,可木门的朱红色已经根基剥落,门外的石梯石墩也古旧残破,两侧的围墙竟是模糊泛着黑灰色,仿佛曾经遭过大火。
兰芷倒是一愣:“旁家的人……不是也姓纳兰么?又怎能本家同姓通婚?”
耳边却传来了铁链的落地声,叮叮铛铛,在温馨的半夜,清楚地格外惊人。兰芷朝声响处看去,便见到木门已经翻开,而段凌立在黑漆漆的门洞边,悄悄等候她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