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一角铺着很多张草席,段凌行到近旁,便有人将草席翻开给他看。他的目光落在一个被砍成了七八块的男人身上。这就是管家口中的肖大人,也是昨日将童高尸身带回府的他的亲信。此人武功实在与童高不相高低,可尸身俄然发难,任谁也不会有防备。想来昨日若非兰芷把爹爹气走,他也不会临时窜改主张,让这亲信代他先行查探。不然……怕是现下,躺在这的人便是他了。
这一起,她换装易容,避开驿道策马而行,至次日夜晚,已经离浩天城千余里。没有追兵,司扬心中稍松,寻了处烧毁地盘祠稍事歇息。却不料刚入浅眠,便闻声马儿嘶鸣!
司扬点头:“粮仓都建在城外,又是冬暖夏凉,尸身放在那,不轻易腐臭。城西、城北的粮仓新建不久,屯着浩天城过半的粮食,守备森严,不轻易混入。城东的粮仓却因年代长远,这些年已有烧毁迹象,守备松弛。我便雇了辆马车,将童高的尸身运去了城东粮仓,将他藏在顶梁上。”她停顿半晌:“然后待你婚礼前夕,我设法弄断了粮仓的侧梁,引那守备次日前去检察。”
司扬盯着他,俄然笑了开来:“本来是不能啊。”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将内里的药丸吞下,不出半晌,嘴角便溢出了鲜血。可她却以一个胜利者的神情看着段凌,傲岸道:“段凌,我是杀不了你,可我比你幸运。这辈子,有人经心全意爱过我。你呢?”
段凌微微皱眉。司扬说完这通话,终是散了最后一股劲,气味渐微:“没想到吧?我晓得秋成全的身份不普通……别人何如不了你,他却与你旗鼓相称……”她的声音愈低:“我知你这些年假装得好,他不会等闲信赖我的话……可加上我这条命,却充足他衡量衡量……”
司扬也不知那里来的力量,竟是生生撑起一口气,唤道:“段凌!你承诺的……”她死死瞪大眼看段凌,却只能瞥见恍惚的背影。段凌在祠堂门口留步,微微偏头道:“有童高的先例在前,谁还敢碰你?我又如何能够千里迢迢带你回浩天城。”
司扬眼神涣散,脸上倒是暴露了一个漂渺的笑容:“段凌……你会有报应的……我会鄙人面看着你身败名裂……看你受尽折磨……惨死……”
段凌缓缓道:“被人操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