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旬日,送亲车队终究到了京都城外,外头的陪嫁婆子恭恭敬敬的跪在车外:“大蜜斯,入了这城门,您便是陵王妃。侯爷有令,请大蜜斯统统但凭天命,莫要连累了侯府高低,也不枉侯爷的生养之恩。”
既然正主没现身,她倒也乐得安逸。理了理嫁衣,重新蒙上盖头,摆出一副大师闺秀的姿势,端坐在榻上。
吱呀一声,门翻开,又关上。声响渐近,在她身前愣住。
恰是乍暖还寒的时令,本该冷僻的迷城本日却热烈得紧。连着临街铺子的飞檐上都挂满了红绸灯笼,街面上也是人声鼎沸,锣鼓喧天。
那官兵也不是茹素的,一把将他推了去,“老子奉旨行事,明天就是侯爷和陵王在此,这车还是要搜。”
说罢,便一挥手,“送亲家奴马上出发回侯府。”
头上的盖头被一柄白玉快意挑了下来,落在一边的床榻上。鹿九酝酿了好久,一双眸子盛满了小女孩的娇羞,她谨慎翼翼的抬开端,却正迎上那男人冷酷的眼。
迎门的奴婢撩起车帘,瞥见鹿九安然端坐,眼底缓慢的闪过一丝阴鸷。
她牵动手上的红绸,只迈了火盆,便一起被领进洞房。她一起惴惴不安,直到坐在床榻上,屋内只剩她一人,紧绷的神经才敢微微松弛下来。
鹿九冷静翻了个白眼,“嗯”了一声缩了归去。
看这唇青舌黑的模样,怕是服了毒了。
“好命?!你们晓得甚么啊!传闻这陵王啊,得了腿疾,脾气残暴,说是天煞孤星转世呢!”
她攀着车底的木轴,用匕首一点点撬着马车的木板,巧劲一顶,那木板便被翻开。身子工致的一钻,刚举起刀刃想要勒迫那车中人,却发明,这新娘竟软绵绵的歪倒在一旁。
可在这喧哗之下,却正上演这一场不为人知的追杀。
“这送亲队当真气度,那里像当年我出嫁,想想阿谁寒酸哟。”
她挺了挺腰板,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将将摆好姿式,便听车外送亲的小厮与官兵起了抵触:“大胆,你可知这送的是何人的喜车?!”
趁着看热烈的百姓抢喜饼的空档,她闪身钻进了被红绸层层掩住的车底。
鹿九干脆也看开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没准那陵王府许是个藏身的好去处呢。
“啊呀!那里来的登徒子!”
“对对对,我那京都的侄儿也这么说,这皇上啊曾赐婚三次呐,可这新娘子都是还没迎进府邸便暴毙身亡。现在已是第四场婚事了。这侯府蜜斯也是个不幸的……”
忽的闻声不远处传来女子的惊呼声,她伸头一瞧,发明那群杀手竟提着刀明目张胆的散在了人群里,正朝着她的方向挤过来。
就在这时,高头大马,十里红妆,一支送亲队浩浩大荡的从街头走了过来,凑热烈的老百姓一拥而上,好巧不巧,正阻断了他们的追路。
尾随在她身后的是一群提着刀的黑衣人,凶神恶煞。为首的刀疤脸大手一挥,狠啐了一口:“妈的!小贱蹄子!给老子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跟着车队缓缓出城,鹿九悬着的心才算落地。
“放行!”
毕竟是皇上赐婚,又是侯府嫡女,这喜车倒也舒坦。许是晓得这蜜斯是送命的命,陪嫁的丫环婆子对她是不闻不问。不过,这也正合了鹿九的情意。
她本想着趁着哪天月黑风高摸出去,可这送亲队竟然连早晨都有人换岗盯梢,就这扼守,怕是连只苍蝇都难逃。
鹿九额角抽了抽,认命的看了看新娘那一身火红的嫁衣,叹了口气,三下五除二的扒下换好,将那尸身塞进软塌下的暗箱,捡过一边绣着龙凤呈祥的盖头一蒙,大功胜利。
鹿九揭了盖头,探着身子翻开车帘的一角,眯着眼偷偷朝着喜车的火线看了去,却并没发明传说中的新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