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辞自问这名字起得有些随便,但也不算孤负了面前的少女。他将宣纸推到她面前,低低咨询:“能够吗?”
实在这名字并无多少深意,只是他刚好想起了“娇横远岫,浓染春烟”八个字来。这八个字也并非任何女子都能担负得起,可他无端想到了她,或许这足以证明她的仙颜。
则本日相逢时的白衣公子,是熠熠夏季里的缓缓冷风。
云辞明显看懂了晗初的神采,又是清含笑道:“你受累前来照顾我几月,我总得加以回报。也不是特地为你拟的方剂,不必客气。”
他还记得少女当时的神情,带着两分落寞,三分伤情,残剩五分则是坚固倔强。
云管家得了允令,赶紧号召身后的晗初跟着进屋,对她命道:“快向主子见礼。”
“这下好了,天姿国色赶上天姿国色,当真是美如画卷普通呢!”淡心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不过是相互相视一笑,便已寻到几分会心的默契。
晗初想起“浅韵”、“淡心”两个名字皆是出自这白衣公子之手,想来他的心机必然不俗,因而便微微点头。
“出去罢。”云辞的话悄悄浅浅,没有半分情感。
云辞将案上一张裁好的宣纸递给晗初,再问:“会写字吗?”
云辞并不感觉那沉琴的少女如何仙颜,固然他也对女子的面貌不甚在乎。但是当时她的神情及周身披发的气质,教他印象颇深。
他想了想,又道:“先开嗓,如果吃了没有结果,再换个方剂。”
只可惜他对女子的妍媸向来没甚么见地,便也无从批评淡心的目光,更无从辨别面前这女子是否仙颜。
她以为不输于“浅韵”和“淡心”。
毕竟琴瑟自古意味情事,女半夜中沉琴,免不得让人曲解她是为情所困。但是厥后他发明,这少女竟连沈予的表字都不晓得,看着又不大像是沈予的红颜知己了。
“可不能让那鬼丫头闻声。”云辞低低叮嘱晗初:“她若闹起来,我可吃不消。”
晗初将案上的小茶壶掂起来,朝着砚台里倒了些净水,便不急不缓地磨起来。
云辞见字眉峰更蹙,低低叹问:“你跟着子奉多久了?”
云辞这才含笑起来,看着她清眸微眨的模样,只说了三个字:“我姓云。”
“无妨。”云辞的语气还是淡然。他的清澈目光落在晗初面上,只是云淡风轻隧道:“有劳女人一段光阴。”
晗初只得悄悄点头,将药方叠好揣入袖中。
若前夕偶遇时的白衣公子,是疏朗星空中的一抹清辉;
不过也是因为竹影那几声扣问,才教他晓得她不会说话。刚好沈予这几日来找他筹议医治喉疾的药方,他便误觉得这少女是沈予的某位红颜知己。
他想起了初度在泉边偶遇这女子的景象。那夜他本是偶然就寝,才突发奇想要出东苑散散心,谁知竟偶然中瞧见有个少女在泉边沉琴。
“能识文断字已是不易。”云辞扫了一眼纸上的字,对晗初笑道:“你不必事事写字,我能看懂些唇语。如果你说了甚么我看不懂,再辅以纸笔罢。”
虽是夜色阑珊,相互又隔着一段间隔,可云辞向来目力极佳,即使在深夜里也能清楚远视。
不过沈予也太粗心了,到现在竟是连个名字都没有给她取。云辞不由发笑地看向宣纸上的两个字:出岫。
再取个名字吗?也是,现在晗初已死,她的确需求个新名字。摆布不过是称呼罢了,现在既然受命做了侍婢,那便全凭主子做主罢。
晗初只得再次提笔,蘸了墨汁缓缓写道:“知名无姓。”
晗初伸手接过药方,顷刻感觉眼眶一热。她想要开口称谢,倒是连个口型都做不出来。莫要说她现在失了声,即便是有口能言,她想本身也说不出甚么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