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这是把出岫当挡箭牌了,连云羡都听出来她话中之意,可出岫本人却无甚顺从,一口承诺。
这一次,不但云羡,就连一旁的云承也忍不住开口:“母亲!”那神情,清楚是敬佩。
众所周知,云氏现在的光荣,全赖与原氏、聂氏之间数百年的亲厚渊源。当初原氏先人同一天下建立大熙王朝时,更曾说过要与云氏“共享天下”这等豪言壮语。即便厥后大熙王朝南北分裂,云氏也一向与两国保持着友情,不偏不倚。
而现在,北熙原氏垮台,天然会牵涉到云氏一族。
动静传来南熙以后,太夫人当机立断,让云潭暗中潜回北熙安抚各支,再将不需求的铺子临时封闭,明哲保身。
出岫一向记得云辞说过的那句话——“现在北熙动乱,江山易主迟早罢了。南熙看似安静,几位皇子也为争储蠢蠢欲动……长此以往,只怕云氏没法再明哲保身……”
可这件大事却未能给离信侯府带来更多的高兴——就在云承过继典仪的那一日,臣氏攻入北熙皇城,直捣皇宫序央宫。北熙原帝在序央宫中服毒他杀,当着叛军首级的面,在大殿龙椅之上,咽下最后一口气。
太夫人的目光在出岫面上流连不去,似要将她生生戳出一个洞。半晌,才面无神采地问道:“那依你看,要如何靠近聂氏?北熙那边儿,又当如何交代?”
畴前阿谁脆弱柔嫩、逆来顺受的哑婢,已演变成现在的判定断交,若长此以往,这个女人的成绩将不亚于太夫人!这是云羡对出岫的预估,也是他对出岫的奖饰。
提及“侯爷”二字,出岫亦是眼眶微热:“畴前我在清心斋奉养笔墨时,侯爷早有此顾虑。”
“母亲稍安勿躁,现在臣氏方才攻陷北熙,尚未即位,必然以清除原帝亲信为主,短期内还得空顾及云氏。我们起码有两年的工夫能喘口气,并不急于一时。”云羡率先开口。
原氏局势已去,再无翻身之机。
太夫人越想越是焦炙:“云氏传承了几百年,莫非要毁在我老太婆手中?那我另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去见……老侯爷与侯爷?”
“可也不能草率决定投奔聂氏。北熙臣氏虽是叛军,但畴前也很有威名,臣氏父子足智多谋、治军严明,我反倒感觉令人佩服。”云羡夙来脾气谨慎,不肯等闲表示支撑。
纳族谱,入宗籍,膜拜列祖列宗,册封世子……整整一日的典仪,法度啰嗦庞大,云承这孩子道道谨慎,无有不对。
这几番话一说出,太夫人目中精光毕现,云羡也是一脸讶异:“嫂嫂,这话是你……本身想出来的?”
太夫人从未见过出岫这般果断,或许出岫本身也未曾想到,在面对云辞的家业时,在完成云辞的未竟之志时,她竟有如此勇气,最后说道:“当断不竭,必受其乱。本日舍不下这些财产与银钱,来日必留后患!”
出岫看了云羡一眼,到底还是一股脑儿道出:“传闻臣氏畴前并不姓臣,当年为表合族对原帝的忠心,才特地改了姓氏为‘臣’。原帝为此大为动容,还特地赐赉了世袭的‘镇国王’封号,按事理讲也算宠遇。可现在,臣氏子孙还是颠覆了本身的主子……可见也是忘恩负义之辈。”
“今时分歧昔日,我们若再不想想体例,只怕臣氏下一个锋芒,便会对准我们。”太夫人忧心忡忡,将出岫与云羡唤至荣锦堂,以期能筹议出个对策。云承作为世子,也在一旁恭听学习南北时政。
“你说臣氏更君子吗?依我看是他们还未登上权力颠峰。”出岫幽幽叹道,“古往今来,多少豪杰豪杰,起事时仁义慷慨、豪情万丈;成过后却纵情声色、忘恩负义,乃嫡亲佞远贤,滥杀猜忌……三爷且看将来,等臣氏坐稳这北国帝位以后,是否还能励精图治?”